一路偷偷观察,向桉发现他话寡性子淡漠,待人接物不远不近,一视同仁,大事小事一切公事公办,规规矩矩丝毫挑不出毛病。
正经得好似当日御书房抓她手腕,冷言冷语厉声质问的人不是他,雨夜里为她出谋划策的不是他一般。
这般说放下便放下的果断人,怪不得是他得了皇帝青睐。
自上了马车,踏上和亲之路,向桉便很少说话,此刻突然要说话,她嗓音沙哑:“这是到哪里了?”
四周花草已不见绿,枯黄干燥,仿佛从夏天一步跨进秋天。
苻清白:“禀公主,臣不知此处地名。但按脚程算来,我们明日下午即可抵达焱国边关。”
向桉眼皮垂下,似感叹似哀怨:“这么快啊。”
苻清白骑马,没接话。
架马行车半月有余,向桉浑身上下无一不酸痛得快散架,实在折磨人,她天天盼望着赶紧抵达,如今听到马上要到了,心里没有半分高兴。多的是怅然若失。
许是天气燥热,向桉顿感口舌干燥,手在一旁架子上拿去水壶,浅浅抿了一口,嗓子好受了一些又问:“这里缺水?”
“待臣去问问三皇子。”苻清白架马向队伍前面追去,向桉目送着他去,心想:“去问问也好,最好他自己过来说,答应和亲这么久,传说中的焱国荻三皇子一眼没见过,连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和亲一路,半月有余,新娘子和新郎两人至今一面未曾见过,放眼普天没有比这更稀奇的。
是故意的?
莫非荻三皇子仅见任雪清一次就已情根深种,连见都不愿意见一面?她拆散有情人了?
想着,她不禁低声喃语:“我竟然在有生之年见到情种了?稀奇。”
良久,苻清白独自一人架马回来,他高声道:“公主,焱国周边鲜少下雨,但据国内国师预测,今年九月将会下一场大雨。”
向桉抬头看天,瓦蓝纯净如宝玉,不见一丝白云,太阳高挂,刺眼的光芒炙烤大地,迎面的风呼呼灌入敞开的车帘,又燥又热,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向桉:“现在才六月。”六月到九月,中间仅相隔三个月,时间不长,却能渴死不少人。
“公主无需担心,焱国主城并未缺水,您不会受苦。”苻清白骑马与马车并行,眼睛始终直视前方,不看她,说的话仿佛是早已猜到她的想法。
向桉:“……”
焱国缺不缺水关她什么事?她担心的是她逃跑路上没水喝,渴死变成一具人肉干。
没水逃跑会是一个大麻烦。
“你在焱国待多久?”
苻清白:“焱国律法规定:送亲队伍至多能在城内逗留三日。”
三日……她该怎么办?
向桉侧目看他,热烈的阳光投于他身上,却无法让人感受到一丝一毫温暖,就像是一柄放置在烈日下暴晒的剑,看似温暖,实则冷漠疏离,凌厉锋芒之下无法令人对他产生一丝依赖。
尤其想到那天雨夜里拒绝了他,这想让他帮忙的念头犹豫着说不出口。
轻轻放下车帘,遮挡住外界众人目光,狭小的车厢里安静到只有车轮转动和马蹄踢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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