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好几个日夜,他们一口饭都没给许青木吃,只强迫他喝了几口水,许青木的手机响个不停,从没间断,许青木的泪也一样。
他给霍如临带去了太多东西,但细细分类后,除了孩子,全是烧心烧肝的痛苦,一遍遍被欺骗凌迟割开,又缓慢自愈的心脏。
全是伤,全是痛。他精卫填海,填了一年又一年,到今天,也不见他好。
他想亲眼看他好起来,但似乎一切都来不及了。
白茫茫的雪到赤塘终止,许青木饿得头昏眼花,耳鸣不断,车停在路边,许青木被人拽了下来,拖着往森林深处去。
“记得这里吗?”
郑勐的声音仿佛从深海传来,“你妹妹死的地方,你也早该死的地方。”
许青木呼吸不畅,他挣扎着翻过身来,仰头看着已经恢复生长的树木,声音小得仿佛沉进地里:“好地方,我和我妹妹都喜欢。”
“霍如临喜欢吗?”
许青木倏地睁大眼,顺着郑勐手指的方向看去,郑勐拎起许青木,给他看三米深,三米宽的大坑,“你看我多贴心啊,还给你们准备了鸳鸯坑。许青木,你还不谢谢我?”
“他不会来的。”许青木说。
“那可说不定。”
郑勐拿起许青木的手机晃了晃,点在接听键上,点了免提,那边立马就响起霍如临火急火燎的声音:“许青木你现在还好吗?许青木你说话啊!耿山都给我说了,但信号不稳……”
滋滋的电流声掩盖掉霍如临连绵不断的问题,许青木等信号稳定,打断了霍如临的话:“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郑勐的手下在坑里升起了火,跳跃的火苗像吐着信子的蛇,一寸寸长,舔上了许青木的裤脚。
“我骗耿山的,我不让他派人跟着我,是想逃跑。霍如临,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逃跑,我不喜欢你……”
火仿佛烧进了许青木那张说谎的嘴里,往下烙穿了他五脏六腑,他痛得止不住颤抖起来,忍住要把心脏呕出来的痛,他贴着手机,吻在霍如临的名字上,话却如能致命的冰锥,重重地刺进电话那头人的心脏里,“霍如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逃跑,你要的爱,都是骗你的。笨东西,又被我耍了……哈哈哈……”
“许青木、许青木许青木!你想死是不是?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哪,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你是不是怕我受伤?你别怕,我求求你,你告诉我你在哪……你告诉我啊!你发过誓的……不遵守誓言的人要下地狱的!许青木,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好啊。”
许青木低低笑着,“那再见了,霍如临。”“你他妈……”
郑勐被火熏得厉害,刚靠过来就听到许青木的胡言乱语,他夺过许青木的手机,刚要威胁霍如临,许青木抓住郑勐的脚,往后一翻,两人直往深坑坠去。
“操……!你他妈就这么急着去死吗?!”
郑勐眼疾手快,抠住了土坑边缘,他的手下也立马拉着他往上爬,他要用许青木把霍如临引来,拉着许青木也要上去。
许青木明白霍如临会为他做到何种地步,他不愿意看霍如临卑躬屈膝,火缠到了他的脚上,拉着他往下掉。
“许青木!”
郑勐手一松,许青木坠入深坑,稀松的沙土掩埋掉许青木的上半身,火迅速缠上许青木的裤脚,黑烟往上飘,底下什么都看不清了。
许青木的呼吸越来越缓慢,火烧着他的身体,泥土掩埋了他的口鼻,他记不清第一次被掩埋的痛感,他现在只记得霍如临抱着他,说不疼了不疼了,以后都不会疼了的场景,他伸手拍了拍怀抱的泥土,在心里说——
霍如临,我一点都不疼了。
不要为我掉眼泪,来年我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在赤塘遥望京城,会把一直没说出口的我爱你,在风吹过我的树叶千千万万遍时,说千千万万遍我爱你。
许青木,最爱霍如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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