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的中间,果然放置着一张带着塑封的硬质卡片。
卡片上以书名号括着两个打印出来的烫金大字——《破茧》,落款是P。
无论从纸张,还是从印刷的书写风格,都像极了一般画展上附在作品下侧的作者落款。
路晨曦站起身,望着山丘下飞翔在林间的女尸。
少女挣脱开丛丛缠绕着的白色尼龙丝线,振翅要逃——这幅场景,不正符合《破茧》二字所包含的寓意么。
的确是极为贴切的名字。
只是,落款怎么可能是P呢?难道,不应该是THEKING吗?
路晨曦猛然回头,望向山丘之下沈翳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明白了沈翳为什么能一直悠然自得,置身事外。
他散漫自在地游荡在现场,就像观看舞台上正在表演的猴子,观赏着刑侦警察们为着他随手甩出的小谜题而绞尽脑汁,费尽心力。他完全不在乎警方是否真的能找到有效证据,甚至,苦恼于警方的蠢笨,而忍不住想帮忙提示一二线索——原因只在于,他与这起案件目前的确没有过多的联系,又或者说,警方目前所能查到的信息,距离真相,一定还太远太远,所以,沈翳才能如此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这起案件的确带有THEKING的作案风格,但以路晨曦对THEKING的了解,THEKING更倾向于做一个俯瞰人间的观察者,对人性做出考验,提出问题的实验官。极度的洁癖让他除非确有必要,否则,他大约不会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他只会操控这一切,将自己的思想、表达,隐匿于一起又一起案件之中。
他就像是一个无聊而又孤独的谜语人,他帮凶犯写下谜语,又期待着有人能真正破解开他所设下的迷局。
路晨曦眯着眼思量,愈发惊讶,喃喃道,“所以……他去警局绕来绕去,真正的目的,竟是为了更近距离地了解,警方会如何破解开他所设下的这个迷局吗。”
而在前世,因为路晨曦自清河港爆炸案之后,一蹶不振一个多月,后来,又秘密去了国外参与行动,自然就从未与沈翳有过这一场相遇。这样说来,难道纪严在前世也曾遇见过沈翳吗?
这个疑问,恐怕永远也无法得到验证了。沈翳刚才说,路晨曦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很显然,不管是路晨曦在清河港爆炸案中所展现的能力,还是如今接手少女标本连环杀人案的事实,沈翳已经将路晨曦视为了对弈的真正对手。沈翳或许也看透了路晨曦性格的实质,所以,才会这样,不吝将凶手的动机、心理百般提醒、暗示,只为吊起路晨曦的兴趣,吸引路晨曦入局。
那么,沈翳之后又有哪些布局,针对路晨曦,是否真的如前世的纪严所说,怀有其他的目的呢?
无论是哪种情况,路晨曦现在恐怕都无法逃脱这场对弈了。
想到这儿,路晨曦忍不住笑了,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激荡、沸腾起来。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退无可退……那就背水一战呗。”路晨曦无所谓地叹道,目光一冷,“猫和老鼠,咱就看看,谁先玩死谁。”
路晨曦捻着那张卡片,心念神转,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手机铃响——是莫兰。
莫兰:“吊车已经就位。路老板,我可以开工了么。”
路晨曦:“开!”
路晨曦站在山坡,俯瞰着那只可怜的蝴蝶。为了防止尸体不小心摔落粉碎,吊车先将尸体托举住,由警队人员剪断了缠缚在周围丛林中错综复杂的尼龙线。
蝴蝶的翅膀被剪去了,最终,她还是没能成功破茧,而是隐没在了那一片迷雾之中。
***
路晨曦回到半山腰的案发现场时,现场的警务人员基本已经搜查完,准备收工了。
周墨耷拉着脑袋,凑到路晨曦跟前,有些挫败,“老大,还是没有……”
路晨曦戴着塑胶手套,提溜着那张带塑料薄膜的卡片,往周墨身前一递,“收好。”“这是……找着了?”
莫兰初步检查完尸体,正要拉上裹尸袋,让人抬走。
路晨曦没理会周墨,径直朝莫兰走过去,问道:“怎么样。”
莫兰:“死者为20岁左右的女性,尸表除尼龙绳、绸缎的捆绑痕迹外,可见多处明显外伤,但都并非致命伤。考虑到山里潮湿、阴冷等环境因素,初步推断,死亡时间至少有48小时,其他具体的,还需要回局里进一步解剖、化验。”
“已经有48小时?……这么说,昨天、前天就在这儿了?没人发现?”
“这片深林本来就没什么人会来。昨天,前天又时而下雨,时而下雪的。更没什么人了。我估摸着,现场这么干净,应该是下雨前就吊上去的。这绸缎丝带什么的,还都带着冰碴呢……幸亏这山上气温低,否则,哈,刚刚咱仨就真的被尸块尸液淋一脸了。”莫兰干着手上的活儿,不经意地开玩笑,路晨曦一怔,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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