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你必须爱我!”
女声带著威势与执著。
这次幸村听清楚了,那是千重紫苑的声音。
开不了门的烦躁,正累积为怒气。
幸村揉了揉太阳穴——他亲爱的的大波斯菊,都起码三天未浇水了。
幸村精市,看见了边上半掩的窗户。
千重紫苑开始习惯这裏的生活。
她开始习惯镰仓那种缓慢、宁静的生活环境。
她特别、特别喜欢秋日午后的天台,喜欢话剧部的剧本、也喜欢独自一人。
所以,她在天台上、练著台词、锁上门了。
——任何人也不能打扰自己
千重紫苑在这裏建立小小的王国。
她要躺著,捧着剧本,任风吹乱自己的长发。
她学会在秋风吹过时闭上眼睛。所以,当她再次张开眼睛,她从剧本余光裏,看见半空中有人凭空出现。
她眼睛没瞎,所以她一眼看出那是幸村精市。
鉴于千重对幸村的基础好感为负数,她剧本一盖,眼睛一合,装作瞎子昏睡在地。
又鉴于幸村对千重的好感今天突破零——正往负数进发——他一站稳,走往剧本放在自己脸上的千重,一揭起,佯装惊讶,无辜地说,“哎呀,好巧合呢千重同学,我打扰你了吗?”
千重一睁开眼,就看见幸村又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一见那种笑容,千重便满肚子怒气。
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
就像本能反应,千重一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剧本——但幸村一抬手,剧本被他举高至他头顶上方。
千重紫苑不是吃素的,她一手按在幸村肩膀上借力,脚蹬高,另一只手尽力伸向剧本。
千重紫苑比幸村想像中的有力,也比他想像中的更讨厌自己。
千重的绿眼睛载满厌恶,幸村一恍神——他被千重推倒了。
少女双腿跨坐在少年身上——手为了拿到剧本,几乎贴在对方身上。
在这个暧昧得有些过份的姿势裏,两人面色不善,下一秒似乎要捏死对方。
千重乌黑细长的头发落在幸村的脸颊,传来阵阵痒意。
没有头发的遮掩,幸村看清千重长长的浏海下的面容。
她有一副惹人怜爱的容貌。
但幸村想起更惹他怜爱的大波斯菊。千重紫苑死死瞪著幸村,但殊不知在她那双下垂眼加持下看上去杀伤力全无。
先说话的人也是她,她刻意压低声线,狠巴巴地说,“还给我。”
幸村笑而不语。
“那是我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理取闹?”千重急了。
她可能不知道,她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凶,反而很委屈很可怜。
——妈的、妈的、妈的!
千重紫苑看着幸村一副爱笑不笑的模样,就恨不得把他的脸揍得稀巴烂。
幸村心情不错。
“千重同学,为什么要锁起天台的门?”幸村面对千重愤怒的视线,泰若自如地问。
“还给我。”
“千重同学,你和山吹同学约了在哪裏等?”
“还给我。”
“千重同学,要是我不还给你,你会哭吗?”
“......”千重现在是真的想捏死他。“还?给?我。”
在千重紫苑纤长若骷髅的手指爬上自己的脖子时,幸村精市发自内心地笑了。
“好了,我还给你就是。”幸村精市把剧本递到她面前。
千重马上接过,把剧本抱在怀裏,生怕幸村反悔,警戒地看著对方。
幸村的怒气值重新归零,他心情不错地走近千重,千重则心情很差地不断后退。直到,千重紫苑无路可走。
她抵著天台锁上的门口。
幸村精市悠悠道,“千重同学好用心喔,午休都不忘练习台词。”他话锋一转,佯装遗憾地说,“只可惜,再练下去,你大概也不过如此罢了。”
“你——”千重未说完“你他妈关你什么事”,便被眼前突然放大的面孔惊得忘词了。
尤其是,当那双眼如此清澈地注视自己。
“克里斯蒂,你必须爱我。”
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说话似是叹息恳求,不似千重般咄咄逼人,却令人不容忽视。
就像他真的爱著克里斯蒂。
千重找到刚才练来练去都练得不对劲的原因。
魅影可怕骇人,但在感情世界裏,他永远是下位者。
是他需要克里斯蒂的爱。
千重一回神,看著幸村的眼睛,一阵羞耻涌上心头。
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把锁头解开,然后,就走了。
一句脏话都没说。
自己练了一下午的一句台词被人随随便便地说出固然令她羞耻。
但更羞耻的,是刚才幸村与她靠得极近的那刻——她在恍神间,以为自己正与“她”对视。不可饶恕,把他看错的自己。
——这样恶劣的他,为什么我会看错成我的天使!
幸村看著她默不作声地离开,挥著手说,“明天见——我还会来哦。”
没有回应。
幸村挠挠头,开始浇花。
他久违地有些后悔——看样子,她明天不会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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