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抗争和改变这个不公的社会吧。”
“而且,我已经想好你的辩护词了——子弹的数量与我曾听见的枪声。真相是不会被掩埋的,你的清白也是。”祝译的声音像是劈开浓雾的曙光,她目光炯炯,一阵风吹来,草根在风中翻滚了几圈,然后悄然落在大地之上,这样的草根并不起眼,却布满了整个草原大地。
槐翎被用镣铐困住了手脚,她站在皇宫的大殿之上,挺直了背,在看到坐在至高位的皇帝时,她也没有半分尊敬的意思。
旁边的宁少将死死盯着槐翎,他眼皮还是肿着的,看来是因为宁吉的事情没少流眼泪。
想到这里,槐翎没忍住笑了出来。槐翎的笑容刺痛了宁少将,他快步走到槐翎的身后,然后用脚踹向槐翎的腿,“见到皇帝还不跪下!”
他的力气很大,被控制了手脚的槐翎没有反抗的余地,她的膝盖重重地落在冰冷的宫殿地板上,发出了巨响。
槐翎像是感知不到疼痛,她抬眸直视皇帝,嘴角依然带着笑意。
“是你杀的宁吉?”皇帝语气平淡,他就这么坐在高处,俯瞰着大殿上的臣民。
“自然不是。”槐翎自信地回答道,她是个骗子,什么谎话都能说得出来,心里还没有一点负担。
要坐牢还是死刑,让替罪羊承担就好了。
“就是你…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皇帝的人,他没有可能杀掉我的儿子!”宁少将红着眼睛,他用手指着槐翎,如果不是旁边的卫兵挡了一下,恐怕他的拳头已经落在槐翎身上了。
“我调查过你,你接受过军事训练,全科满分完成了结业测试,那三发的精度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他越说越激动,炙热的泪水流了下来,有几滴甚至甩到了槐翎的脸上。
她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侧过头去以蔑视的目光警告了宁少将。
“还有在你衣领上的那滴血,毫无疑问那就是最关键的证据!我儿子是聪明人,他一定是想通过这滴血告诉我谁才是凶手!”
“所以,只要谁沾了被害者的血,谁就是凶手了?宁少将,幸好你的工作范围不包括判案。”槐翎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心虚,反而还趁机讽刺了他一顿。
宁少将气得捂住自己的胸口,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才没有倒下。
沉默的皇帝也在此时终于开口打断了这场闹剧。
“这个案子会交由最高院进行判决。在那之前,槐翎将会扣留在皇宫内,限制自由。”
“陛下!”宁少将膝盖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我恳求你还我家族一个公道,我在前线努力战斗只是为了我这个独子,如果——”他抽泣着,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是明晃晃地威胁皇帝去了。
槐翎心想这人真是愚蠢够彻底的,皇帝这个人最憎恨别人威胁他,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他宁少将当真觉得自己是那么重要?
皇帝听完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周身的气压低了不少。宁少将全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不入流的话,槐翎只静静地等待他走入不归路。
这场闹剧结束后,槐翎被好几个人护送着前往她的房间,曾经她也是在皇宫居住过一段时间的,因此回去的这段路倒也不陌生。
原本该早早离开的宁少将毫不客气地在她的去路上挡住了槐翎,他还是那副雄赳赳的模样,手里拿着皇帝御赐的佩刀。
“我知道你不少往事,就算这次你侥幸逃脱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他恶狠狠地说道,猩红的眼睛只余下对槐翎的仇恨。
“宁少将调查得很对,我的确是全科满分毕业的,但你可知皇帝陛下有一支秘密部队?他们都是经历过专业训练的精英,而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全科满分毕业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去调查一下如何?”槐翎收起了笑容,她这话说得不假,这支部队是专属于皇帝的,只为皇帝完成绝密任务,像是刺杀还是查探消息,那都是手到擒来的。
见宁少将的表情先是从惊讶再到变得凝重,槐翎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真是愚蠢……她原本就不打算让宁少将就这么和皇帝决裂,只要有那么一点可能性,在他们这坚不可摧的信任上添上那么一点裂痕,就足够影响前线的战局。
反抗军如果能尽可能再掀起来些波澜的话,那她只要在后面看皇帝会怎么应对就好了。
她不指望反抗军能把槐迩从皇位上踢下来,她在等待一个槐迩大意的时候,等时机成熟,槐翎就能把匕首亲手送进他的心脏。
槐翎的镣铐并未被取下,而门窗也从外部锁起来,卫兵重重守着这个小小的房间,槐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深夜,皇帝就这么当着卫兵的面输入了门锁密码,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槐翎的房间,注意到槐翎还未入睡时,大门缓缓地关上,发出了清脆的自动锁定声音。
槐翎坐在窗边,月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她并未去看槐迩,而是注视着远方的景色,槐迩来到她的身后,戴着手套的宽大手掌抚上了槐翎的下巴。
“我记得你最喜欢这里看到的景色。”槐迩的嗓音低沉,他如今很少说话,每次一发出声音倒像是个设定好的人工智能。
“从这里能看到我妈妈为我亲手栽下的茶苗,我还记得你带着槐雾来探望我们的画面,那个时候你最喜欢我跟在你身后喊你做叔叔。”槐翎这话说得带刺,处处都在讽刺槐迩。
槐迩的手指忽地收紧,好像要把槐翎的骨头捏碎,皮手套发出吱吱的声音,喑哑又混浊。
“让我动怒没有任何好处,翎翎。”他说话的时候,正巧有一只乌鸦从窗外飞过,黑色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阴郁,一根黑色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窗台上,槐翎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被槐迩的话语所影响。
她是打从心底怕这个人的,曾经她喜爱这位叔叔,把他视为榜样,如今……
她不愿再去回想。“你的计划很稚嫩,换做是我的话,我会拉拢槐雾,让他为我所用,作为皇帝的儿子,他还是有更多利用价值的。”他松开手,又像是在抚摸拥有了裂痕的瓷器般一下接着一下去触摸槐翎下巴上的红印。
槐翎咬紧牙关才止住了身体因为恐惧而自发的抖动,下巴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有他常年沉浸在战争与斗争中养成的压迫力,才会让槐翎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惶恐。
“翎翎,你太害怕了,不敢相信其他人,也不敢付出自己的真心,就像是一只被伤害过的猫,对着更弱小的猫露出尖牙,你把你的愤怒与无能发泄在其他人身上,试图获得一点安全感。只可惜,最后信任你的人,爱你的人,都会离你而去。”他侧身,在槐翎的耳边轻声说道。
槐翎握紧了拳头,她咬牙不语,无视了槐迩的问题,这份挣扎放在槐迩眼里跟幼猫的示威如出一辙。
槐迩无声地笑了,槐翎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的胸腔震动,下一刻她猛地被用力掐住脖子,她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碍于手脚的镣铐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她不顾形象地散乱着头发,又龇牙咧嘴地从喉咙挤出咒骂的声音,但此时发出的声音无法连接成词语,听起来倒像是在垂死挣扎的幼兽。
“只有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槐迩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似是要把她永远禁锢在怀里,他一边安抚暴动的槐翎,又一边在她耳边低语,似是情人间的衷情,又似是仇人间的秽语,然而槐翎的意识逐渐远去,再也听不清。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