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把打满水的瓶子带回山洞,顺便把换下来的脏破衣服带去溪边洗,赶在日落之前把洗好的衣服晾在洞口前通风的一块平台上。
这个平台通风又宽敞,而且阳光可以直落下来,适合做晾晒的场地,假如他真的无法离开,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做几个木架专门在平台晒东西。
忙完一阵,江言直起腰还没站稳,蓦然眼前一黑,连忙扶住石壁,缓和状态。
他体能消耗太大,又生了病,唯有在清醒时吃了几个果子,尽管糖分得到补充,但凭着果实不能饱腹,忙不过一会儿就几乎消耗殆尽。
橘黄的一点落日从西面的山群彻底消失,无边的丛林完全被黑暗吞没。
穹顶上原本隐晦闪烁的星子愈发显得密集,江言盯着看了一阵,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处闪耀的星芒,甚至有些眼花缭乱。
入夜后风很大,白日仅是有些凉,此刻江言在洞口的平台站不过半刻,手指和腿都隐约觉得有些冷得僵硬了。
他躲进洞穴里,两条胳膊交探,在黑暗中触摸,避免磕到石块,或者碰到不该碰的东西,譬如那条巨蟒。
石洞上方的空隙漏进少许星光,待适应黑夜的环境后,江言凭借那点依稀的光亮能在洞里慢慢走开了。
他坐在白天睡觉的地方,视线偏向另一处,巨蟒时常盘在那儿。
巨蟒不知去了哪里,洞穴周围静得让人心慌,连一丝窸窣的虫鸣都没有。
过度的死寂让江言感到些许窒闷,他屈膝紧抱着坐在石块上,隔着布料,石壁的冰凉刺着肌肤,内心挣扎几番,江言重新走出洞穴。
月色萧冷,照得山野明明暗暗。
他沿平台四周摘了几把宽厚的草叶子,甫一踏入洞口,爬上脚踝的冷意差点让他把手里的草叶子扔掉。
细密坚硬的鳞片贴在肌肤滑动的触感十分明显,江言忍耐地僵在原地,小声问:“怎么了?”
话刚出口,一股血腥的味道立刻飘进肺腑,巨蟒带了一头绞死的野兽回来。
江言意识到这应该是对方的“投喂”,莫名的,脚踝处传来的蛇鳞触感忽然减少些许让他头皮发麻的恐惧感。
他解释:“我到洞口外边摘了点叶子,石块躺下来很凉,我睡着会生病。”说话间他依然有点气短,掩唇咳嗽几声,巨蟒似是知道他的意思,缠在脚踝的蛇尾松开,放任他自由走动。
江言松了口气,微微一笑:“谢谢。”
放下树叶子往石块铺开,触手仍有些冷,可总比没有得好。
接着他走向血腥味的源头,借着月色,从轮廓上隐约分辨出被巨蟒绞杀的应该是一头野猪。
野猪死状恐怖,内脏看起来都被挤破了,肠子和胆汁血水的从损坏的口子流出。
江言伸手按了几下,过于血腥的气息使他不得不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放在野猪上掏取,半晌后摸出一块肉。
他用清水洗了下肉块,迟疑片刻,张嘴欲咬。
齿还未碰到野猪的肉块,面露难色。
对着这么大一块血淋淋的生猪肉,江言下不去嘴。
突然间,背后凉飕飕的,扭头相望,那双浅淡泛着幽光的蛇瞳正盯着自己,仿佛从他的反应中觉出些许趣味。
江言解释:“这肉太生了。”
他想问周围有没有能生火的东西,假如话问出口,能指望这条巨蟒为自己做什么?
江言打消念头,放下手里的猪肉,转身去拿白天还留有的果子。
这几株树干被巨蟒连根摧毁地带回洞内,枝干上结出的果子很多,熟透的外皮都烂了,溢出浓郁香甜的汁水。
他挑出三四个没爆汁的果,用水稍微清洗后,走到草叶子铺放的地方盘腿坐好,慢慢嚼咬野果。
果肉软烂,江言只能靠糖分浓度高的汁水裹腹,几个熟果下腹,微有几分饱意,放开剩下的果实,江言扭头看了会儿盘着不动的巨蟒,默默地在原地侧身躺好。
夜里冷,他那一身秋衣在山里起不到御寒的作用,蜷紧身子浑浑噩噩挨了一夜。天刚起了蒙蒙的亮色,江言立刻晃着昏沉的头脑起身,甫一动作,才发现去路被堵得严严实实,覆盖着漆黑密鳞的蛇尾恰有一截贴在他身侧。
江言嗓子一紧,仰头寻望巨蟒的脑袋,见它依然在阖眼睡觉,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石洞太冷,眼看就要迎来朝日,江言想出去晒会儿太阳,让手脚恢复点暖意。
他绕过蛇尾走下临时安置的“床”,再抬头,果然撞进那双已经睁开的浅幽蛇瞳里。
“我……我想出去晒会儿太阳。”
江言做了个环身颤抖的姿势:“洞里实在太冷了,可以么?”
巨蟒未动,江言就当它答应了,于是慢吞吞朝洞外走,站在洞口的平台上。
洞口地势高,江言把昨晚晾晒的衣服收起,已经风干了,于是套在身上,这点单薄的布料对御寒的作用仍然微小。
他找了块宽敞的地方坐下,视野之间可见在灰色天光下渐渐明晰的山野,到处都只有丛林和山谷,仿佛望不到尽头,似乎这就是一个独立出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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