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朱由校话锋一转,冷声宣布:“废万历三十八年优免新例,勿再拖延!”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有臣子急呼:“陛下三思,此乃神宗遗训,废之恐伤士心。”
朱由校面沉如水,反问道:“国库空虚,神宗设例以解燃眉之急。今朕已足额发俸,旧例焉能不废?更有甚者,贪赃枉法,侵蚀国本,朕限尔等三日,携赃自首,既往不咎;逾期不遵,严惩不贷!”
群臣闻言,皆感震惊,袖中银两沉甸甸,却似烫手山芋。
四位尚书面面相觑,心中暗道:“皇帝此举,意在何为?”毕自严更是心中暗赞:“好一招敲山震虎,既示皇恩,又警贪腐。”
待月俸发放完毕,朱由校再启金口:“宣诏!”
随着司礼监太监那抑扬顿挫之声,诏书内容回荡大殿,朝会终了。
然百官并未急于离去,皆因次日乃万历帝大殓之日,需前往白虎殿致哀。
白虎殿内,朱由校跪于最前,哀容满面,身后是皇弟朱由检及后宫嫔妃,再后则是满朝文武。
哭声此起彼伏,尤以东林元老为甚,他们深知,今日之哀,不仅是为神宗,更是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与未来。而朱由校,望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暗自盘算着未来的棋局。
缘何?
缅怀神宗、光宗之念,萦绕心间。
新皇天启,其行暴虐,令人寒心。
冯顾二贤,仅因弹劾熊廷弼,竟遭诏狱之灾,继而被诬受贿三千金,于神宗出殡前夕,惨遭凌迟之刑,血肉模糊,肝肠寸断,更被示众,以警百官。
更有甚者,其脏腑竟被精心陈列,拟以烈酒浸泡,玻璃瓶中,日夜展览于朝堂之上,此乃何等惨绝人寰!
光宗之逝,痛彻心扉。彼乃二十年心血所育,却轻易被哄骗,于神宗仙逝未久,便擅动内帑,挥霍四百万两白银,更召回东林志士,然天不假年,令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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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梓宫前,哀声四起,众人泣诉:“神宗陛下,吾等悔矣,祈您安息!”
而万历之孙,天启帝朱由校,其行更为离奇,宫宴之上,滴水未沾,反与士卒共餐,此等异象,前所未有。
此情此景,邹元标等东林士子,心中五味杂陈,愤慨难平。
朱由校立于人群之后,嘴角微颤,状若病态,若非知晓乃神宗出殡,恐误以为其父丧矣。
哭声连绵,直至次日清晨,方有“梓宫起”之令,朱由校随礼官,再行三跪九叩之礼,送神宗灵柩出大明门,徒步至德胜门外,换乘马匹,沿途哭奠,百官命妇,军民耆老,皆设祭相送。至定陵,繁复礼仪接踵而至,虞礼、初献、亚献、终献,叩拜无数,直至头晕目眩,方得片刻喘息。
归途之中,百官再行大礼,而后神宗神主入乾清宫,安神礼毕,已是夜幕低垂,繁星点点。
朱由校独卧东暖阁,望着屋顶,心中涌起无尽孤独:“此,便是帝王之孤寂?”
次日清晨,韩流云轻唤,朱由校强撑倦意,于白虎殿前接受百官奉慰礼,礼成之后,丧事暂告段落。
然,周礼之繁,令朱由校苦不堪言,头痛欲裂。
更闻九庙已满,神宗牌位入庙,竟需逐英宗之灵,此等行径,令人唏嘘。
“摆驾南海子!”朱由校一声令下,换上便服,率虎贲卫浩浩荡荡而出,似在向京城宣告其存在,亦或是对这无尽束缚的短暂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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