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那形如瘦猴的身影踉跄翻滚,边逃边呼号:"众位乡亲,快来看这贪赃枉法的狗官!"
"哼,区区数月未见,竟不识得本公爷?"
张维贤马鞭一挥,怒目圆睁,面对围拢而来、神色不善的士卒,声势震天。
"公...公爷。"
人群中,几位曾在张家效力的士卒,见豹韬卫护主在前,张维贤高坐马上,战战兢兢地行礼。
"英国公驾到!"
"公爷万福!"
"公爷,请您为我们做主啊!"
一名年逾半百的老卒,膝行至张维贤马前,声泪俱下:"公爷,三月无饷,家徒四壁,求您开恩,发放军饷!"
"吾儿病重,急待药资,求公爷慈悲!"老卒一跪,众人纷纷效仿,跪倒一片。
张维贤见状,眉头紧锁,孙传庭与钱世桢交换眼神,策马向前。"
公爷,此地乃昔日燕山前卫营地。"
张维贤淡然解释,身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他常巡各营,援手困苦,故得人心。
"公爷,为我们做主!"众士卒恳求。"且将犯人放下,听我号令。"张维贤威严道。
"公爷,此阉贼贪我军饷,誓杀之!"人群中有人激愤高呼。
"何人妄言他贪腐?"张维贤冷声质问,"指挥使何在?速来见我!"
"回公爷,指挥使已逝三月,至今未补,军饷亦断。"老卒泣诉,道出真相。张维贤心中暗骂兵部无能,正值国丧之际,指挥使缺位,军饷无着,文官趁机中饱私囊。
正欲发作,张世泽策马疾至,气喘吁吁:"爷爷,皇上旨意,安抚为主,带往南海子。"张维贤闻言心安,随即安抚士卒,整队前往。
两时辰后,南海子营地,张维贤与京城官员共立高台,俯视下方被豹韬卫“护送”而来的哗变士卒。
朱由校见状,惊愕不已,怒视兵部尚书黄嘉善:"此等乌合之众,便是你兵部治下的京营?"
士卒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与乞丐无异,朱由校怒不可遏。黄嘉善无奈辩解,京营积弊已久,非一日之寒。
朱由校连番追问,历任京营协理者纷纷推诿,直至无人可问,只得将怒火转向兵科给事中。
"尔等负有巡查之责,京营何以至此?"薛凤翔等人惶恐应答,以东虏犯边为由,推脱未尽之责。
朱由校怒极反笑,万历老臣之过,竟无人能担,京营之弊,可见一斑。
闻悉新任官员再度未及三月便上任,朱由校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悦之色,心中暗忖:此乃泰昌遗风,兵科给事中之位久悬未决。
“尔等辽东巡查归来,莫非目盲心瞎,近在眼前的京营竟视而不见?”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臣等罪该万死。”二人察言观色,连忙跪拜请罪,面对盛怒天子,岂敢有丝毫辩驳。
朱由校未再多言,转而抛出一问,锋芒毕露:“京营饷银之缺,何人胆敢鲸吞?”
“禀陛下,实为九边应急所挪用。”
黄嘉善小心翼翼地回禀,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自万历三十五载起,朝廷积欠饷银,为保九边,不得已削减京营三至六成粮饷。”
“九边之债,今已何数?”
朱由校闻言,心中震骇,明朝经济之颓势,竟至此等田地,竟以牺牲京营为代价!
“延绥、大同、宣府三镇,即便挪用京饷,仍欠饷逾百万五。”黄嘉善如实禀报,数字一出,满座皆惊。
薛凤翔等兵科官员亦是愕然,平日监督不过流于形式,未曾想竟藏有如此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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