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娘子,昨日我与几个兄弟出去打猎,猎到了几只鸡。今日拜托伙夫做成了烤鸡,这还剩下半只,我就想着给你送来补补身子......”沈三被女子如秋水般的眼眸看得脸颊发热,连忙避开目光找话道,“对了,你女儿今日可好些了?”
而被沈三唤着“段娘子”的段清茉听到这话,刚还亮着的眼眸顿时黯淡了几分。
她略显苍白憔悴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忧愁:
“今日昭昭的烧退了,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夜里时常梦魇哭泣,也不知道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段清茉想到前几日发生的事,心尖都忍不住颤动害怕。
若非没有女儿舍命逃跑去搬来了救兵,只怕她和这些一同北上的难民都要成了那山匪的刀下亡魂。
段清茉都不曾想到,自己的女儿陈昭昭还有这等本事和魄力。
可是陈昭昭虽搬来了救兵,自己也受伤昏迷,高烧不退。
段清茉这几日都是以泪洗面,自责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段清茉道:
“不过既然军医都说了昭昭没事,想来再等等就好了。至于这烤鸡......您的心意奴家领了,可是奴家只怕吃不下这些......”
寒冬腊月、深山老林,上哪儿能打猎到野鸡呢?
这些天,他们这些难民的伙食都是馒头咸菜,旁的兵卒也不过是比他们多几片干瘦腊肉。
段清茉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眼前的青年有意照顾她的。
想到这儿,段清茉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
只见那营帐内还有一个盘着腿缝鞋底的老妇人,她正虎视眈眈地瞧着她与沈三,那警惕而阴沉的视线好似豺狼虎豹般透着一股凶意。
段清茉虽拒绝了沈三的好意,但又与沈三说了好一会儿话,好像是故意让那老妇人看个够。
沈三见段清茉不收烤鸡,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觉自己太过鲁莽了。女儿生死未卜,段娘子哪里吃得下这等荤腥之物呢?
是他思虑不周了。
他连忙与段清茉道歉,却不曾想这时营帐内传来了一声惊呼——“娘!”
段清茉心头一紧,连忙跑回营帐内抱住了干草垫上惊醒的陈昭昭,带着哭腔的悲呼从她的喉咙中发出:
“昭昭,昭昭,你可算醒了,可算醒了......娘在这儿,娘在这儿呢!”
陈昭昭浑身抖成了筛子,她将脸从段清茉的颈窝中抬起来时,已是涕泪纵横,好不狼狈。
沈三瞧见陈昭昭醒了,连忙跑出去寻军医。
而与段清茉母女俩住一个营帐的老妇人则不情不愿地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暗骂一声“晦气”。
显然她对段清茉和陈昭昭多有不满,可是又忌惮沈三刚刚在此。
陈昭昭抹了把眼泪,终于看清了自己母亲的面容。
“娘,我们现在在哪儿?”陈昭昭看着眼前女子虽苍白憔悴但仍旧清韵漂亮的面容,心中悲喜交加。
段清茉听着女儿沙哑的声音,连忙抚摸着陈昭昭的脸道:“这是在镇北军的军营,那些山匪都被剿灭了……别怕,别怕……昭昭,娘在呢,都没事了!”
天禄三十六年,封州长崎县一名为黄景的农民揭竿起义,在建州都督朱吉康和福州都督李齐的支持下想要推翻圣厉帝的腐败统治,以此黄景之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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