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片贴近发根,祁少虞闭上眼睛。
“咔嚓!”
一缕发丝垂落在大理石台面上。
祁少虞指尖颤抖,却怎么也下不去第二刀。
他怔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边垂下来的发丝短了好长一截,再没了飘逸感,发端短短的平切刺痛着他的眼睛。
啧,好像更非主流了。
祁少虞眯了眯眼睛,心想,他果然是没有自己动手做造型的天赋,着还是出门找个托尼老师剪吧。
他把台面上的发丝捞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毁尸灭迹干净后,再随手盖了个帽子在头上,鬼鬼祟祟下楼了。
这个时间有点晚,其他人都已经休息,客厅静悄悄的,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给家具镀上一层银白。
祁少虞松了一口气,剪头发是临时决定的事儿,他也不打算招呼一声,闷声不吭把事情做了,这还挺符合他做事儿的风格。
—
KING造型设计工作室。
动感十足的欧美音乐,女歌手的烟嗓诉说着心动情事。
托尼老师是个纹着花臂的青年,看样子二十五六,一头灰白挑染的卷毛,个性十足。他摆弄着祁少虞的发丝,再打量过五官,最后磨刀霍霍:
“兄弟,想整个什么样的,哥们跟你讲,你这头发好,挑染蓝毛、银毛绝对酷毙了,保准帅得一群小姑娘尖叫!”
祁少虞摇头:“不了,剪个看上去乖一点的发型。”
“啊?”托尼老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乖一点的?”
“嗯,看上去乖一点,规矩一点的。”“哦莫!”托尼老师沉默,“兄弟,看你现在的发型挺有个性,这是被学校还是家长逼着剪头发了吗?”
“没,自己想剪。”
托尼老师不知道信了多少:“哦,洗心革面,从“头”做人,是这意思吧。”
其实这么理解也没错,祁少虞“嗯”了一声:“麻烦师傅了。”
他突然又想起来,之前付奕肖前女友用她头发编了一串红绳,那小子天天带着显摆,说是爱情的结晶,能帮他挡灾,后来分手,那姑娘也把红绳要回去了。
祁少虞有点心动,他总觉得自己和陆宥礼之间应该更紧密一些。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想给陆宥礼也编一根红绳。
“可以留一小把头发给我吗?”
托尼老师没多问,而是比了个“OK”,满脸胸有成竹,手起刀落一顿咔嚓,大半的发丝就落到了地上。
“喏。”托尼老师把一簇头发用皮筋扎了递过来,然后接着快刀剪乱麻。
祁少虞攥着发丝,只觉得自己脖颈一凉,当陈年疤痕接触到空气的那刻,他身体不自觉瑟缩几分。
托尼老师立刻板正了他的头:“别动啊兄弟,这剪毁了咋办?”
“好......”
那道疤就明晃晃暴露出来,从耳后蔓延到锁骨上坟,在镜子里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冷白似玉的皮肤上爬了一条奇丑无比的蜈蚣。
祁少虞呼吸急促一瞬,下意识就想伸手捂住,却被托尼老师的惊讶声打断:“咦?”
“哥们,脖子上的疤挺酷啊,”
这还是三年来头一次有人这么说,祁少虞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伸手捂住了疤,他有点含糊:“是、是吗?”
“对啊,像那种岛国热血番里天命不凡的少年,又或者是《哈利.波特》里边的救世主,简直酷毙了!”“这样啊。”祁少虞笑了笑,天命不凡到不至于,但他身边有一群热血疯子围绕,一路上吵吵闹闹,不过总归是能走到终点。
趁着剪完头发的时间,祁少虞在附近商场编好了红绳,他还格外买了一只陆宥礼属相的小金猴和转运珠编在里边。
给陆母买了一条丝巾,陆父也挑了块表,这么折腾一会儿,回到家已经是接近十一点。
祁少虞躺在床上,目视着天花板,心脏起伏汹涌,其实于他而言,剪掉的不只是头发,还有困住自己三年的枷锁。
人生短暂的迷茫,就像是进了一座只能从内部打开的笼,三年前他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见天日,直到如今才是曙光。
手机震动两下,消息映入眼帘:
[L:睡了吗?]
[Y:还没。]
祁少虞忽然有点不确定,陆宥礼是不是知道他出去了?但剪头发这事儿他铁定是猜不到的,这样想,嘶,好像还挺刺激的。
[L:那我过来。]
[Y:嗯。]
祁少虞翻身把帽子捞起来盖在头上,他决定一会儿等陆宥礼进来之后,再突然把帽子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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