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高悬,黄沙漫天。
虽然很不想用这么俗的词来形容眼前,但李莲花也实在找不出其他能形容眼前这幅景象的了。
距离出城到现在,他们一行五人已经骑马走了三四日了。眼前仍然是一成不变的黄沙与岩石,只偶尔能见到几片为数不多的绿色。
初见大漠,头几眼还能有些许新奇,但时间久了,也难免看得眼晕起来。
领路的老爷子叼着烟锅,腰间的烟袋随着马蹄的步伐一晃一晃,“再往前,拐过前面的山崖,商路就到头了。有货郎做生意,你们在那等等,运气好就能等到几个沙头子。”
“但是老头子我也多嘴一句。”
老爷子转头过来,低声道:“很多沙头子脾气不好,他们和生意人打交道,也只和生意人说好话。你们客气点。”
方多病在后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忽然道:“沙头子是什么?”
“……”
老爷子把脸转了回去,声音被风沙吹得有些不太真切,“来做生意的漠人头子。”
笛飞声驾马,从方多病身边走过,嗤笑一声,“真没脑子。”
方多病登时急了,在马上跟他吵吵嚷嚷起来。李莲花牵着缰绳走在三人后面,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几棵枯树发愣,魂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相夷走到他身旁,抬手在人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李莲花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他这副样子,绝对是有什么。
李相夷才不信他的鬼话,但刚要开口,却见李莲花已然收敛了神色,对自己叮嘱道:“你那脾气记得收收。”
李相夷不想听他继续唠叨自己,只好赶忙应下。
老爷子在前方领路,忽然招呼了一声,马匹加快了速度。黄沙在前方打了个旋,刮出了一片荒地,离得近了才发觉那是块大空地,还有些被人绑好的木头架子。几个行商大半的人和伙计正搬着木箱,往架子上放。“呦!”
其中一人朝他们看了过来,朗声招呼道:“老马!来新人啊!”
“去!”
马老爷子咋呼一声,面色有些阴沉,“莫瞎说!”
几个行商都是老油条了,见他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也不敢再打趣,只草草打量了几分来人,便马上低头老老实实干起自己的活。
马老爷子勒住缰绳,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道:“几位在这等着吧,”
李莲花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尘土,抬头慢慢打量起商地里这些人来。商路每三月开一次,官家和大商的货物那时候才会流通,人才是最多的时候。
而现在距离上次开商路,才过去一月有余。商地上也只有一些名气不大的行商来卖卖东西,也是打算碰运气,能不能遇上买主。
买主,便是那些来自大漠深处的漠人部落。
但说是买,也不过是以物换物。漠人大多骁勇善战,能打来中原境内稀少的动物皮毛和肉。他们用这些东西换取药材和绸缎和其他食物。
但就目前这些商人,和那些成箱的货物数量来看,今日有很大机会能等来漠人。
李莲花能看出来的,其他几人自然也不例外。趁现在人还没等来,他干脆将马拴在柱子上,朝着几名行商走了过去。
行商也在不断打量着这些新来的人。在边境商路上什么人都有,有来做生意的,自然也有来断财路的。与这些人打交道需要的是万分谨慎。
又或者,还需要冒一个小小的险。毕竟很多人都想本本分分挣钱,但在这片黄沙地上,若是想求财,那就得走一趟前途未知的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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