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婆年轻时曾和漆木山行走江湖,自诩也见过各种大风大浪了。可像今日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多少也叫她心中惊疑。
面前两个徒弟,李相夷还是如十年前刚入世那般,一身张扬肆意的红衣,意气风发又性子跳脱,独有少年人的心性。
可他身旁的李莲花大相径庭。明明是春意正浓的时节,他身上披着的狐裘大衣厚重无比,面色上却仍然是病入膏肓一般的苍白无力,从骨子里透出一种病弱来。
岑婆实在无法想象,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能让昔日里风光无限的李相夷,成为如今的李莲花。她满眼都是心疼,如同以前那样,下意识伸手去摸李莲花的头顶。可手伸到了一半才发现,如今李莲花的个头,已经比她高出很多了。岑婆满心忧思地放下手,手掌底下却拱进另一团毛茸茸的脑袋。
李相夷凑过来,挨着岑婆笑嘻嘻道:“他长得高,师母摸我!”
李莲花被挤到一旁哭笑不得。岑婆看着李相夷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着把手放在了他的头顶。心底那点愁绪也被驱散,不知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老妇人身上熟悉的药香和皂荚气息让李相夷心安不少。他闭上眼,仔细感受着头上那只有些粗糙但很温暖的手,这才总算有了些许慰藉。
终于,李相夷回家了。
李莲花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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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出门饺子落地面,三人还没吃午饭,岑婆便煮面去了。李莲花本想过去跟着打打下手,李相夷却把他赶出来,不让他闻烟气。结果一转头,他也被岑婆踢了出来。
岑婆在屋里骂一声,她可对李相夷心知肚明,“你小子少来嚯嚯我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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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撇撇嘴,拍了拍衣摆上的灰重新站起,跟着李莲花出去,一点点漫步走遍了这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即使发生些许变化,李莲花却还是能看出来儿时的痕迹。他怅然若失地看着不远处房瓦上逐渐升起的炊烟,酸痛整个心房。
有十年……未曾回来了。
方多病一步一缓地跟在两人身后,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李相夷忽然转头看他,面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促狭的笑,道:“我之前让你猜一下,我跟李莲花的关系,你猜的如何?”
“……”
方多病蹙眉抿唇,欲言又止。万般无奈又复杂的心情,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喜悦和震惊。他听完李相夷的话,最后只能憋屈地挠挠头,嘟囔道:“这谁能猜的到……”
他一直以为真的如李莲花所说,李莲花是李相夷,李莲蓬是他的弟弟。又或者相反。
却压根没想到,这两人双生同源,压根就是一个人。方多病心底安慰自己,猜不出来也确实不能怪他。毕如此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怕是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见他在身后作沉思状,李相夷这才忍着笑意转头,冲李莲花眨眨眼,悄声道:“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李莲花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叹气无奈道:“一个你,一个老笛。都快把方小宝气死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略带严肃,道:“这次回来办正事要紧,牧原是敌是友暂且不明,这人性格迥异,我怕他会对师母下手。我们办完事立刻离开,别叫他钻了空子。”
李相夷笑而不语,只道:“牧原的事不急,今晚……我们还有事做呢。”
他拉长了声音说话,末尾带了点意味深长。李莲花直觉此事不对,毕竟他与李相夷归根结底都是同一副性子,这小子的心事根本瞒不住自己。
同样的,自己也瞒不过他。
这似乎是两人的一种诡异默契,相生相克又纠缠不清,无法用任何一种感情去度量。对自己,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都清楚的很。
李莲花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年轻的李相夷,对方回过来一个笑。
怎么能纠缠的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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