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青的吻很轻,就像是一片羽毛,或者是蒲公英,风一吹又远远地飘走。
路在水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失语般地呆愣在原地,保持摔倒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其实他还是有一个想法的,如果他是耶稣的话,他会把新年改到今天。
他没有要到答案,为什么想吻他,但是心底却不可避免地对特定的答案产生期待,在心中反复流转。
三伏天的余热还停留在大地上,即使是夜也像白天那般将空气变得扭曲,这份余热也传到了路在水的身上。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月光笼罩在两个人的身上。
许是过了很久,路在水才眨了眨眼睛,自顾自地从地上爬起来,脑子晕晕乎乎的,像是喝了不少酒,一言不发地走向卧室。
在短暂空白之后,一堆想法挤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是不是在KTV好了好多酒回来?
这人刚才不是说要好好学习通过行动来证实谣言吗?
古人云,谣言止于智者。
他为什么要亲我?
靠。
那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靠靠靠。
仲夏夜短,短到路在水抱着一颗砰砰直跳地心,睁眼到了天明。
夜晚增加了这种不真实感,像是在做梦,和梦里一样,顾时青的脸贴得和梦里一样近。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躺在了床上,也忘记之后顾时青说了什么,大脑仿佛是加了滤镜一样,滤掉了所有的杂色。翌日,早晨太阳从窗外投来第一缕阳光,路在水睁眼,身体自动地爬起来去洗漱,到了客厅却发现顾时青在沙发上躺着,准确地来讲,应该是躺了一整晚。
这幅画面无疑是增加了昨晚的真实感,路在水其实很想把这人摇起来,但是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无法坦然面对现在的情况。
他故作淡定地挤上牙膏,塞到嘴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将牙膏挤在了地上。
叹了口气之后,拧开水龙头企图用水清醒一下,没想到水沾湿了衣袖,看起来很是狼狈。
顾时青听到洗漱的动静之后就醒了,他其实也没怎么睡好,眼底的乌青难以掩盖。
他淡定地和路在水说了一声早,然后动作优雅矜贵地洗脸,仿佛昨晚不是睡在沙发上腿都伸不开,而是睡在美式豪华轻奢大床上优雅地安眠。
路在水盯着顾时青的背影发呆,心里在想为什么这人挤牙膏就没有挤到地上去。
顾时青洗漱完毕之后就看到路在水盯着鸡窝头呆呆地看着自己,就差流着口水本色出演影视剧里的傻子了。
他轻笑一声,眼眸深黑:“小路同学,你怎么呆呆的?”
用手指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示意他如果在这样呆下去,即将面对的将会是秃头的怒火。
路在水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匆匆忙忙地回到卧室收拾昨天铺在书桌上的作业。
收拾着收拾着,他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朝着捉弄他的某人怒气冲冲地质问:“顾、时、青,你诓我呢?今天明明是周日。”
顾时青更加愉悦了,他很少情绪如此外露,有理有据地说道:“昨天你也诓我了,我只是还回来而已。”
路在水鉴定完毕,这人表面上端的是高冷对旁人不理不睬,实际上内里闷骚得不行,还蔫坏!
去早餐店吃过早饭之后,路在水便和顾时青一起写作业。
说是写作业,实际上路在水心里很慌,一会跳得很快,一会跳得很慢,盯着数学题扫了一遍又一遍,只过了眼而没有进脑子。
就在他坐在书桌前垂死挣扎的时刻,唐念打来了电话。“喂?妈妈。”
唐念用方言说了一句:“囝囝,最近天热你记得自己煮绿豆粥喝啊。”
路在水也用方言回了一句:“知道了,你也注意身体哦。”
他嗯嗯了好几声,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报备,讲到开心之处,唐念会跟着笑,笑声中充满着柔情和爱怜。
顾时青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等到路在水挂断电话才略带疑惑地开口:“囝囝?”
他以为这是路在水的小名。
路在水微微一怔,红着脸解释道:“这个是我妈妈那边的方言,就是宝宝的意思。”
他坐回位置,在本子上将这个字一笔一划地写了出来。
把草稿本推过去置于顾时青面前。
“听着有点像吴语,是吗?”
“嗯,我老家是古吴语区。不过自从搬到三时市,周围的人也听不太懂,所以她就很少说方言了”
顾时青很好学,缓慢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眼:“囝囝。”
他自觉说得很好,所以眸光亮亮地看着路在水,企图得到肯定和夸赞。
路在水真的很想捂住这人的嘴,让他不要在说了,于是有点炸毛地说:“学得一点也不像,你不要乱说,快点写你的作业。”
老谢最近布置了一篇作文,周一要上交,昨天出去疯玩今日还没有动笔呢。
路在水想着,眼前的数学题看不进去,那就先构思作文吧。
他一直有写作文构思框架的习惯,所以在真正动笔之前,会在草稿纸上随意地写下自己的思路。
两人沉默不语地写着各自的作业,路在水在一片安静中慢慢沉下心来,思路逐渐浮现出来。就在这时,顾时青移了一下胳膊,抵在了他的左胳膊边。
轻轻碰了一下就移开了,像是无意之间的触碰。
路在水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突然像是被丢进一颗小石子,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的喉结慢慢地滑动了一下,笔尖还在草稿纸上书写着。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