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最后我还是没有喝完那碗苦药,因我一直抽着鼻子央求元熙,元熙实在看不过去,只好替我将药喝光了。
没过多久,吃食就被端了上来,元灵说我刚醒,身子还虚着,叫我莫要起身,就招呼元熙在榻边放了张小桌子,让我倚着卧枕吃饭。
小桌上除了我要的米粥外,还放了几盘可口精致的小菜和白玉蒸包,还是热乎着的,香味四溢。
可我却吃得食不知味,心思发沉。
因我实在想不明白,梅若笙何故会主动接近我,前世若非是我自己觉得梅若笙才学出众,还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想要接近他,后来又为了许桑衡一事哀求于他,他本也待我很是冷淡的。
而现在…
为我一人单独授课…
这实在不符合他平素里不爱近人的性子。
我冷静下来后,又将话本中关于梅若笙的情节仔细地在脑海中过了几遍,仍旧没有头绪。
但既然梅若笙自己送上门来,我便不该放过。
正好,我也可以趁此机会,从他口中套些武德司的事情,他一介文臣却同武德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直觉告诉我,这里头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掌握他的秘密,说不定才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他和许桑衡害死了我。
我总该…总该向他们复仇的。
我咬下一口蒸包,感受到甜腻温热的面粉在舌尖缓缓融化散开,心境也通达了些许,我想,下次见到他,我定不会再失态发病了。
若说前世,我偏还有许桑衡这么个软肋,让我不得不向他低头,那么这一世,我已经彻底没有软肋了。
41、用过饭后,我又出了一身虚汗,整个人面容发白,毫无血色,看着像是随时要昏倒一般。
元灵元熙为我备了热水沐浴,他们不放心我一人沐浴,想贴身伺候着,但被我拒绝了。
我不想让人碰我的身子。
这么一具,空有其表,却并无其实的男人身子。
我看了眼那罐已经被我倒空了的香露,默默脱去衣服,又将长发放下,因我没什么力气,所以就只掬了清水梳头沐发,洗完后,我用布巾擦拭过一遍,但发上的水迹并未全干,乌黑的秀发一绺一绺缠绕在雪白的脖颈之上,蹭得我的耳尖直发痒。
我只好理了理那些凌乱湿淋的长发,放于脖前一侧,准备下水沐浴,可试了试水温,还是太热了。
我沐浴需要用热水,但因为身有热病的缘故,这水又得比平常的热水要温凉一些。
我只好坐在宽大的浴桶边,支着脑袋等水冷下来,可是等着等着,我又开始犯起了昏沉。
其实我向来少眠,不知自己为何近来总会发倦,我想睁眼,可眼皮实在太重,只轻轻呢语一声,便将脑袋埋进臂弯小憩起来。
我这一睡又睡过去了许久,直到一丝微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紧接着,我的长发竟被人挽起,用澡豆抹上头发为我细细擦洗着。
我惶然睁眼。
没有看到任何人。
我应该…是在做梦罢。
42、
我长吐出一口气,走到那只偌大的浴桶旁边,伸手试了试水温,嗯,温度凉了不少。
但兴许是我的错觉,我方才伸手时,好像看到浴桶的水下有黑影在动。
我揉揉眼,再看过去,便就没有了,只余那些被我搅起漂浮在水面上咕噜作响的泡泡。我迈步坐进浴桶,刚要洗身,忽而嗅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是…是我此前常用的那种香露。
菟草!
我的心咯噔一跳,我之所以常用这种香露,便是因为这里头有种独特的香气,清爽绵凉,每次用完后都能解热疏气,十分舒服,可听太医说了之后我才知道这香气便就是来源于菟草,一种让我不能人事的毒药。
许桑衡…
我想到给我下毒的许桑衡,心中便又开始忿恨难平,可这次悲伤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我又开始犯起了困。
我太困了,以至于哗啦水声从我背后响起,我都听得模糊。
有个人…好像藏在…浴桶里。
我刚这般想着,那人就抬起了我的胳膊,为我的身体涂抹起香露。
我有点茫然,便唤了声许桑衡。
“嗯。”
回应我的是男人略有些发哑的低声。
他说,妙妙,你怎么又犯热症了,还说,我早便该让他跟我一同来上京,我都不懂得照顾自己的。
我确信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许桑衡现下怎么可能出现在守备森严的皇宫之中?
我觉得我自己实在是可笑,我怎会一边厌恨许桑衡,心心念念地想要报复许桑衡,一边却又不停地梦到许桑衡。
还梦到许桑衡为我洗-沐。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我确实是笑了一下,可刚刚弯起唇角,耳垂就被人捏了一捏。
许桑衡像从前每次同我亲热前一样,反复而耐心地揉捻着我的耳垂,直到变得通红,变得麻软,直到我浑身都再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任他亵弄。
为何就连在梦中…我也在被他轻薄欺负?!
我半是恼怒半是委屈,扬起手想回头掴他一耳光,可他动作竟然更快,他抓过我的手,用力按在桶沿之上,随后,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便小心地攀上了我的耳骨。
我彻底动弹不能,男人发烫的鼻息深深缠来,而他的头发也散落下来,缠在我的脖间,带来了些酥麻的痒意。
我无力地趴在浴桶,指尖轻蜷,布巾拂过我光滑的脊背,体内的热意也随着香露的使用,在一点一点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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