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又强硬的和南澈十指相扣。
南澈的声带似在严刑拷打中受了损伤,他的声音嘶哑,看着怀安,“皇上,你是来送我上路的吗?”
怀安的手心湿热黏腻,这次不是汗,尽数全是南澈的血。
“你之前曾经问过我,如果你做出和老师一样谋逆的事情,我该当如何。南澈,”怀安认真叫南澈的名字,“我并不喜欢当皇上,这个位置又高又冷,登基后夜夜我的梦里都是坐在金銮殿的那把高椅上,殿下是我兄长们的尸体,他们伸出手拖拽我,我从高殿上摔了下去四分五裂。”
“皇家权势从来都不是我所求,但我的血脉注定我无法割舍这些,我自然也明白你的立场。南澈,依照从前所言,做我的皇后好不好,我娶你,将这天下的一半权势分给你,你我共治,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牢狱是最黑暗的地方,晏旧辞能在这里安然无恙是因为他是平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朝臣椅靠他,皇帝敬重他。
南澈不同。
他原就是一个低微的小太监,在宫中受尽欺凌屈辱。
如今是前朝皇子又怎样,还不是毫无尊严像狗一样被圈在这黑暗里。那些人让他死,却也没想让他生。
这两日南澈滚在无数的痛苦折磨里,他眼神冷淡,他在思量,这些是怀安的意思吗?
他等来了怀安,怀安说要将这一半天下送给他。
南澈想起数日前章程抱着看戏的态度信誓旦旦说他会死。
南澈笑,他没死,他赌赢了。
他和晏旧辞不一样。
他是怀安割舍皇权也要留住的爱人。
怀安要和南澈一个前朝皇子结为夫夫的事情一昭告天下,所有的人都炸开了。
在前朝皇子的名头下,南澈是个男人,是个太监,似乎都算不得什么。
朝中大臣将头都磕破了,老泪糊在皱巴巴的皮肤上,哀切喊道,“皇上三思啊!南澈一个男人,又是前朝余孽,岂能与您沾上关系?”
“微臣决不能接受一介阉人染指我平景福泽!若是殿下应允,臣便撞死在这金銮柱子上!”
金銮殿里吵得厉害,怀安看着那个说要撞柱子的大臣,觉得有些许眼熟,稍一回想,正是晏旧辞入狱,说要撞柱的那位臣子。
怀安眉头微挑,这臣子看着大把年纪了,倒是格外喜欢这柱子。
南澈依旧立在他身侧,怀安心疼南澈身上的伤,将下毒手的人都惩治了一番,金贵的药膏毫不在意往南澈身上涂抹。
南澈既无事,章程也跟着回来了,南澈身上的伤被他治了七七八八,脸上的疤痕已经全然看不见了,只是那奴字,不仅没有半分消减,反而愈发艳丽,像是吸食了太多的血液,多了妖邪之气。
南澈听着殿中说的太监,低贱,畜生不如等字眼,他神情无波澜。
倒是怀安听着这些字眼脸色愈发难看。“朕心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议。”
怀安好似失了理智,他现在和烽火戏诸侯的昏君无半分区别,负责谏言的言官将怀安骂了个狗血喷头,怀安丝毫不知悔改。
金銮殿中,宋远知抬眸看了一眼怀安,怀安的视线与宋远知交错。
那一眼极为隐晦,没有任何第三者能够察觉。
宋贺的蛊毒已经解了,在这场荒谬的立后漩涡中,宋氏兄弟一言未发。
南澈回醉春殿,遥遥的看见了一抹白色身影。
赵温婉对怀安微微欠身,“赵氏入宫,所求不过荣华富贵,皇上赠臣女黄金万两与自由,臣女不甚感激。”
怀安虽早已在那日宫宴便同赵温婉讲清,但这个时代的女子清誉万分重要,不过虽说皇帝悔婚的女子寻不到好姻缘,但若这皇帝是个断袖,女子被悔婚,辱骂的只会是皇帝。
不需怀安去民间转一遭,如今朝野之上那些谩骂声便足以证明。
赵温婉与怀安别过,她回头看见了光明正大偷听的南澈,对南澈点头便算问过,白裙摇曳走出了宫门。
南澈关于赵温婉与怀安的事情已经有了定夺,怀安故意等在这里便是要让他知道,怀安和赵温婉无意,劝他不要对赵温婉下手。
暴露真实身份后,南澈也不再伪装,他将怀安抱进怀里,牙齿研磨怀安的耳垂,“怀安,在你心里,我这般善妒吗?”
怀安的耳朵敏感不经碰,他感到痒,也学不会躲,他认真回答,“这不是善妒,这是我应该给你的安全感,既已决定要与你成婚,一桩一件都要同你讲清楚。”
怀安就是这般,南澈那些恶劣的、脏污的占有,被他一件件解释,都成为了理所当然。
他不是为南澈找借口。
在他心底,没有比南澈更好的人。
南澈的掌心摊开,“兵符,当聘礼,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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