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来。”雪雁嘟嘴嘀咕一句,堆上笑脸问道:“可知是贾府哪个婆子?”
“是那府上的二奶奶。”说着,那婆子搓着衣角道:“夫人说若姑娘得空,便过去见见亲戚。”说罢,便言还有事,飞快告退。
想着过往这位二奶奶的打趣,雪雁如临大敌,引得黛玉笑她,“瞧瞧还说自己不是呆头雁,怎呆头呆脑的,若乏了,今儿给放假。”
“不不不,雪雁不累,雪雁要跟着姑娘。”
那么难的诗文都跟着背过来,那些只能玩的日子也过去了,她倒要瞧瞧这位二奶奶来做什么。
见着姑娘走远,微月笑着拉一把雪雁,“呆雁姐姐,姑娘都走远了。”
收回神的雪雁快步赶上。
花厅里,凤姐儿端着茶杯赔笑,便是又被分了管家权,与在嫡亲的姑妈王夫人面前都没有这般为难。
一时两人只饮茶,谁也不提对方所为何来,偏一旁陪着前来的刘婆子等不及,三番两次两开口。
自赖嬷嬷被扭送官府后,贾母身旁几个得用的婆子纷纷请求归家养老,而今这些不过早先未能出头的便得了机会,却也因此,带着一股急性。
头一次被派了跟着一同出门子,想要做成好得了老太太的青眼,不顾凤姐儿眼色再度开口。
“姑奶奶,”才一开口,便被贾敏打断。
“赵嬷嬷怎还让刘嬷嬷站着,你也是那府里跟着我的老人了,还不请下去喝茶歇歇脚。”
被截断话茬的刘婆子摆摆手,扭头想要凤姐儿帮忙,自来便喝茶的凤姐儿哪里会因为一个婆子得罪贾敏这个姑妈,只撵起一块糕点言不错。
无人可求,蛮力又比不过赵嬷嬷,无奈只得被人拉着一口一句好姐姐莫要怪罪,带去了偏房。
听着好吃一会儿带两匣子回去,凤姐儿顺杆爬,捧了两句这才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姑母如此疼我,我与您道托一句底,老太太让我登门是为了接林妹妹去府上。”
贾敏笑意未收,看向凤姐儿的眼神里却含了刀子,似她只要敢表露此意,便会被割的体无完肤。刚好到花窗下的黛玉听闻此话收了脚,一旁雪雁险些惊呼出声,竟还有脸来接我们姑娘!
雪雁扭头看向自家姑娘,对视一眼的主仆二人停了脚步,细细听着。
屋内,凤姐儿苦笑一声,“姑母别恼,我知林妹妹是您与姑父的心尖子,琏二来信也常提,那时我听的恨不能插了翅膀去江宁瞧瞧。”
听着说琏儿,贾敏态度略有好转。
“可姑母也知宝玉那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哭求着说了些胡话,这才遣了我来做个说客。”
凤姐儿觑一眼,笑道:“今儿姑妈还说妹妹舟车劳顿,该好好休息,我这做嫂子的没什么好东西,特带了些京城里的玩物器皿,让妹妹略看个鲜吧。”
竟还敢肖想她的玉儿,听得凤姐儿借着她给的说辞回话,贾敏欣慰点头,“你是个爽利的好孩子。”
如此也算不枉当初寻人费心提点一番。
得了这一句话,凤姐儿心中安稳不少,毕竟她与贾琏夫妻一体,姑母又帮她们良多,私心里,她更看重这个姑母。
但她也不愿因为这事两头得罪。
“得了姑母这一句,赶明儿我可更不惯着他们了。叨扰姑母这许久,府里还有不少事儿。”
准备起身告辞的凤姐儿被贾敏一句不急按在炕边,在凤姐儿不解的眼神下,贾敏问道:“有多少事,都有婆子们办,你近来身子可好?”
因元春之故,二房又得了管家权,偏她生姐儿时出了岔子,好容易才争得些许权利,凤姐儿可谓劳心劳力,尤其近来更是时时不得歇息。
不过才初见的姑母如此关心,凤姐儿心中漫过一股暖流,咽下个中心酸,强撑出个笑来,道:“近来确实有些疲累,不过我小人家家的,过些日子便好,劳姑母操心。”
见凤姐儿并未听出话中意思,因着当年事,早已寻了懂药理的老嬷嬷在身边,便是贾敏也跟着学了一二。
刚上茶时,那嬷嬷便提醒过,凤姐儿的身子似有些不妥,刚她仔细略瞧上一回,着实不像劳累所致。
“听琏儿说早几年你与你婆婆也一同掌管过,是因着蒙哥儿才放了权,到姐儿又是如此。”好歹是那府里还算干净且有心的,贾敏端起茶盏,“我也没听闻你们王家出嫁的姑奶奶也没有这般毛病。”
贾敏饮一口茶的放下茶盏,看着凤姐儿面色有了变化,笑道:“既你忙便回吧,改日记着带孩子来府上,哥儿也要启蒙了吧。”
凤姐儿看着含笑的贾敏转身吩咐给包上几匣子点心,带回去给哥儿、姐儿吃。
蒙哥儿启蒙倒算意外之喜,他们一早就商量着想托林姑父帮忙寻个合适的。
只那句王家姑奶奶的话是什么意思?
凤姐儿恍惚踏出门槛,一旁跟着的刘婆子没见到林黛玉,满心焦急。
老太太吩咐过一定要将林姑娘接回去,这可如何交差啊。
好在刘婆子还未没眼色到当真林家下人的面问,才一出门,刘婆子忙不迭问:“二奶奶,您怎么没将林姑娘接上。”
虽不想理这没眼色的,奈何府中伺候老一辈的嬷嬷比小辈得脸,虽是后提拔上来的,凤姐儿也不敢给刘嬷嬷甩脸子。
“老太太的吩咐,咱们自当照办,可太医说林妹妹舟车劳顿,需要静修些日子,老太太那般疼惜小辈,听了定不会要林姑娘这般过府。”
“可,”还想说些什么的刘婆子被凤姐儿一个眼风看来,讪讪闭嘴,满心发愁,这回的事情没办成,老太太可还会继续用她。
那林府的婆子也是,给了一吊钱让她去寻林姑娘过来,竟贪了银子不办事。
见着女儿过来,贾敏止了话头,“可是英莲那有事?”
听出话音不对的雪雁尚不等开口就被自家姑娘抢先一步歪在贾敏肩头,“英莲姐姐是受了惊吓,已经无事了。”
至于那婆子,直到雪雁陪着姑娘回院子,黛玉都未提一句,雪雁有些不解,终究忍不住问:“姑娘,您怎么不同夫人说。”
黛玉笑问:“说什么,有婆子传话母亲让我过去?然后呢,将人训斥一通?”
“往日不是最聪明,怎今儿真成呆雁了不成。”
那人定然是收了旁人好处,即便不是也不知安了什么心思,这样的人怎可在此处伺候姑娘。上辈子并未有人教过丫鬟该做该学,这辈子雪雁虽以伴读身份陪在姑娘身侧,却时刻谨记一个丫鬟的本份,处处像微月几个看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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