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卖地的周伢子为了让这手生意能够做成,自己得些利钱抽头,又不停地往庄台上来了三两趟,把那地价降到了每亩一两。
陈正南只告诉他,自己做不了主,一切全靠陈老汉,但陈老汉抱着葫芦不开瓢,只是摇着头说:“湖地咋能这么贵?”
周地伢子只是赔着笑,答应回去再重新说。
这天中午,陈正南、林姑娘和陈老汉因为早上起来得迟,所以中午饭也就推迟了,很晚三个人才吃了中饭。
林姑娘自己收拾了灶台、方桌,擦好厨柜,陈正南把地面扫得干干净净。
陈老汉走出厨房回自己的房间小睡,却看见从淮河大坝上走过来五七个人,轻声说笑着奔了庄台上面而来。
陈老汉连忙走进厨房,告诉陈正南有客人过来。
陈正南连忙洗了手,整理了衣服,和陈老汉一起迎上前。
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是李老爷家的二少爷李成亮,带了五六个读书人,大多是未中举的秀才,来到庄台上。
这些人中有家中富裕衣着光鲜的,也有家境一般衣着朴素些的,更有大冬天手拿折扇的雅客,一路说笑谈论着而来。
原来这周围附近村镇上,一些未中举的秀才和读书人,平日里有一些与二少爷是同年的、相与的,常年相聚往来,并且众人之间叙了出生年月,排了大小。
又因这二少爷家财多,他又大方好客,更不与人计较,所以这些个人比他大的小的,都拿他当作首领,每到过年,二少爷总是招呼他们在一块喝酒聚会,无非是聊些考试作文的事,吟诗作对,风雅一番方才了事。
今年过了初三之后,按照惯例二少爷自然又做东道,约了众人来家喝年酒,叙叙话。
那酒喝完,吃罢了茶,二少爷觉得在屋里闷得慌,就提议大家到淮河大坝上看看河两岸的风景,走一走,透透气,散散步,消消饿。
哪知走到这庄台附近大坝之上,便有人觉得口渴。中午吃下那么多酒肉,口渴自然是正常。
二少爷便道:“这旁边正好有我家养鸭的庄台,要喝水那是方便得很。”
于是众人就下了大坝,来到这庄台之上。
陈正南一听说是为大家口渴的事,慌忙进到厨房里,拿出了新买的茶具,用刚烧的水沏了新买的绿茶,请众人到屋里坐下用茶。哪知道,这来到庄台上的一众读书人,看见庄台上门上贴的对联,联对不像是从楹联书本抄来的,那字更是写得一张一个样,有行书,有隶书,也有楷书、魏碑,字体结构严谨,笔力遒劲,字形端庄,颇有古人的风骨。
醉过方知酒浓,这些人中也有一两个书法高手,当下就惊住了。
这一众读书人,平日在村子里是清高惯了的,十里八庄进过学,能认字的原本就少,更何况他们都是考过了三场的秀才,一贯自视甚高。
如今在这庄台之上,见到他们没有读过的楹联,见了这功力非凡的书法,很是惊奇。
二少爷就问陈老汉:“大爷,你这门上的对联是哪里买的?”
陈老汉呵呵笑道:“是我儿子正南去正阳城买的红纸,回来自己写的,联是他们自己编的。”
二少爷很是惊奇,就问陈正南:“小老弟,这些都是你的大笔?”
陈正南笑着连忙摇头:“我哪有这功力,是姐姐、我姐姐写的。”
他说到这里,只得向厨房里没来及躲出去的林姑娘说道:“姐姐,快来见过二少爷和各位客人。”
林姑娘只得从厨房里走出来,向众人行了万福礼。
这下众人更是吃惊,连二少爷也没想到,这庄台上屋里居然有林姑娘这样一位衣着不俗,气质高雅的俊美姑娘,而且这书法都出自她的手,一时不仅呆住。
二少爷忙问道:“这位小妹,这些门联都是你写的?”
林姑娘点头:“写得不好,请多指教。”
其他秀才听林姑娘这样说的,愣了片刻才有人击掌道:“真没想到,在这淮河边庄台上,居然能有如此精彩的书法,这一趟来李老家,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有一位秀才过来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几岁练字呀,看来你是拜了名师,摩了不少碑帖。“
林姑娘只得说道:“小女四岁时,家父便给开了笔,都是老父亲自己教的。年岁大些和父亲在洛阳,他老人家也带我见过当地几位名家,请他们评点指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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