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季辞淡淡应了一声,转而回头温声对沈夫人道:
“沈夫人,您侄儿在季府遇害一事,季家定会给您一个交代,但您方才说受人诟病?恕子琛愚笨,不知夫人此话是何意?”
季辞微微弯下身子,言语诚恳,俊朗的眉眼间带着温和,在周围黑漆漆乱糟糟的人群中,犹如一颗明珠一般耀眼朗润。
方才还叫嚣的沈夫人,在见到他后,却唯唯诺诺没了声音。
见沈夫人不答,季辞抬了抬眉,站直身子,唤了声“陈深。”
“来了。”
陈深应了一声,扯着一个黑衣人上前来,一脚将黑衣人推翻在地,厉声呵斥,“自己说!”
那黑衣人似乎方才就被用过刑,早就吓破了胆儿,没有一丝犹豫,一五一十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这黑衣人今夜翻进季府与在季府当值的相好私会。
回去路上见到柳云诗一个人走在路上,还以为是哪个院的大丫鬟,又见小娘子生得实在美貌,当即动了色心,欲行不轨。
而两人的动静恰好惊动了来此方便的赵赫,他怕事情败露,便用卸下的柳云诗的簪子刺死了赵赫。
听那黑衣人说完,季母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长子一眼,问柳云诗,“他说的可是真的?”
柳云诗垂着眼睑,闻言轻点了下头,似是委屈极了一般,红着眼圈哽咽:
“是,是真的,若非赵公子,云诗恐怕早就……”
她微微侧过头去,拭了拭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无辜道:
“谁承想,却、却害了赵公子,云诗心中实在难安。”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偏生又不敢哭出声,紧咬着唇强压下溢出唇畔的啜泣,下唇都被咬出了血。
季辞微眯着眼,好整以暇看她。
小姑娘的一张惨白小脸半隐在披风下,眼圈通红,轻轻颤动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泛红的鼻尖不时抽动。
躲在在季蕴宽大的怀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只消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疼无比。
季母心中不觉软了一分,对沈夫人求情:
“沈夫人,你瞧,这原是一场误会,云诗也只是受害人,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尽早安置了赵公子,季府愿意对赵家做出赔偿,你意下……”
“既然如此。”
沈夫人讪讪地看了季辞一眼,“此事就按你们说的来吧,不过这人……”
她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断不可轻易饶过。”
她对此事本事将信将疑的,然而这些事实既是季辞说的,她便是不信也只能信。
季辞颔首:
“沈夫人放心,此事子琛定会给您个交代。张叔,带人去前院吧,今夜大家都受惊了,你且安排房间让大家稍事休息,将宫中赏的安神茶煎上,前段时间西域进贡的丝绸和香料,也拿出来给各位夫人小姐挑选赏玩。”
看热闹的皆是各家夫人小姐,而既然沈夫人都默认了季辞给的说法,旁人也就没理由再待着不走。
更何况,此处又死了人,确实晦气,便也纷纷散了。
陈深亦命人带着黑衣人和赵赫的尸体退下。
方才还吵吵闹闹的竹林,此刻只剩下柳云诗,季蕴和季辞三人。人一少,空气中那股渗人的凉意又缓缓攀了上来。
柳云诗躲在季蕴怀中,克制着发抖的双手,低头不语。
好半晌,脚步声传来,眼前缓慢出现一双崭新的黑色绣鹤纹皂靴。
季辞如有实质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她身上,缓慢游移。
赤裸裸的视线如同一条细绳,悬在她脆弱的脖颈上。
柳云诗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子钰,你先回去,我有话要问表妹。”
季辞的语气淡淡的,如同清泉落在玉石上,温凉悦耳。
柳云诗下意识抓住季蕴的袖子。
季蕴看了她一眼,安抚般覆住她的手背,“哥……”
季辞视线落过去:
“回去。”
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的血腥味久久不散,气氛如紧绷的弓弦。
季蕴默了默,拍在她手背上,轻声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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