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金石也不在乎,因为没一会,他也靠着篝火睡着了,这野狼的嚎叫反倒让他安心不少。
早上醒来,吃过饭继续出发,芜央还大方地给了老汉两个香妃苹果。
他们沿着之字下降的盘山路,慢慢往天坑里下坡。芜央为了减轻马匹的负担,主动下车和老汉一起牵马。金石昨夜睡得少,在车里打盹。涂莉则把头探出车窗,兴致盎然的观看着天坑的风光。
向下望去,陡峭的绝壁如同被天神劈开,笔直地插入幽暗深处。绝壁之上,青苔斑驳,蔓藤垂挂,留下满是岁月的水痕。朝阳初升,天坑里的光线幽暗而神秘,偶尔有几缕阳光从狭窄的缝隙中投射下来,形成道道金色光柱。照亮了大片悬浮尘埃,如宗教里的天启,如梦如幻。继续沿着山路向下,流水潺潺,各处岩壁上的细流汇入坑底的暗河,形成一股颇有声势的奔流,水花飞溅,在坑底的乱石间跳跃。
几人费力下到坑底,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抬头仰望,天空仿佛变成一个遥远的井口,被四周高耸的崖壁环绕,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袭来,让坑底的众人顿觉自身无比渺小。
马车沿着河流旁的石子路,磕磕绊绊地缓慢前行,有时候众人还要下来帮忙推车,要不是行囊在马车上,走路都比坐车快。
“为何这路上没有多少行人?”芜央记得从昨天开始,他们只迎面遇到一伙贩马的商人,一伙驾着三辆空马车的,还有零星几个行人。
“大人,山路难走啊,那些商人为了货物安全,宁愿从北边绕行,多走一天也不走这山路。马贩子倒是无所谓,都从这条路走。”
“北边的路好走?”芜央想着,实在不行,离开凌县时,他们也走北面。
“大路宽敞,能并行三辆马车。主要都是些布料商人。”
“布料商人?”
“是啊,这平顶山下的林子盛产一种武隆蚕,做出的布料最是经久耐用,还防潮速干,当兵的都穿这种料子做的衣服。”
原来是这里,芜央心中暗想,这老汉说对了一半,这种武隆蚕织成的布料,是专门给白泽府和军队军官用的,一般当兵的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芜央他们三人现在内里穿的就是这种布料做成的衣服。不过,芜央和金石嫌天热,都脱了官服,放在行囊中,内里的衣服也挽起了袖子。
几人边走边聊,赶在中午前到达了陵县的山门。
“车上拉的什么?打开看看。”见到老汉赶车,城门守备叫住了马车,要查验收税。
“白泽府办案。”金石早就等这一天了,十分神气地递上腰牌。那个守备看了腰牌,忙躬身施礼,做了个请的姿势:“大人请进。”
金石得意地收好腰牌,脸上的笑容控制不住的浮现出来。
涂莉白了他一眼,嘴里嘀咕道:“幼稚。”
从山门再走上一段青石板的山路,就到了陵县的城门。城门虽然不是壮观,但却是能工巧匠开凿的当地山石,堆叠而成的拱形石门,能容两辆马车并排通过。城门楼上站着几个腰挎劲弓的箭手,还警惕地观察张望。最让人惊叹是那城墙,用颜色不一的巨石垒叠而成,沿着起伏的山势绵延数里,修建得结实规整。不但墙面平整,城墙的宽度也做到了惊人的统一,芜央看时,上面竟还有骑马巡视的守备。
马车穿过城门时,守卫要求三人都出示腰牌。芜央趁着卫兵检查的功夫,抬头看见,头顶的巨大石条交错的穿插在一起,没用任何粘合之物,依旧镶嵌的严丝合缝,这鬼斧神工般的手艺令人赞叹不已。
进了城门,看见两排红瓦的木楼,油漆得崭新明亮。前门的牌匾上书写两个大字:陵县。
“这就是陵县县衙,三位大人到站了。”说完,老汉就帮忙往车下搬运行囊。
县衙门口有值班的衙役,上前来询问后,拿着金石递来的条子,进去禀报。
县衙就建在城门口的,芜央是头一次遇到。向城里望去,只见一条青石板路倚着山势向里面延伸,高低错落的木房分列在道路两侧。期间,又分出许多小石子路,穿插进树林掩映的各处房屋门前。两侧的岩壁上开凿了许多石屋,像是土地庙一般,密密麻麻的还偶有人进出。说是县城,其实不大,更像是一座建在树林里的军事要塞。
“这地方夏天倒是风凉无比,就怕冬天阴森了些。”金石感叹道,他也是第一次见此景色,惊奇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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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进去通报的衙役出来了,拱手道:“三人大人,任县令有请。”
三人从前楼而入,穿过两楼之间的巨大庭院,进了后楼。此刻,厅堂里坐着一位眼大鼻阔,身着松鹤官袍,十分英俊的中年人,正是任县令。
见芜央三人入内,任县令只是拱了拱手,并未起身。因为是恩师写的条子,他不能驳了面子,不得不见一下。不过,此时的任知县正因为其他事情烦恼,实在没心思搭理这三名白泽府的大爷,准备找个借口打发他们走呢。
“三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坐,不知来这荒野山村有何贵干?”任县令客气地问道。
芜央看过府尹给的条子,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任县令这样问,想必是要找借口推脱。“你老师,让你赔我们三匹千里马。”芜央才不和他绕来绕去呢,单刀直入,看他怎么回答。
任知县冷哼一声,大概猜到老师可能是遇到不讲理的人了。他也不接话,只说自己的理由:“最近朝廷催要战马,宝马良驹都被守备府和军队的人挑走了,本官也没有办法,三人大人要是不嫌弃,我给三位物色三匹驮马可好?”
“那怎么行?你老师交代了,让任县令亲自陪同我们上平顶山选马。这是白泽府的机密要事,不得有误。”芜央随口胡说,金石和涂莉听得直冒冷汗,这假传命令之事可是重罪。不过,细细一想,芜央说得模棱两可,好像没什么大碍。
哪知任知县也是个极聪明之人,并不纠结此话真假,而是故作遗憾地说道:“近来,县城内有一件大案要审,本官实在脱不开身。各位大人要是没事,不如就小住几天,待我审个水落石出,再陪各位大人上山。”他明显是想拖时间,验证芜央所说内容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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