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果园占了一片小山头,一半多的地方都用来种桃子和李子,剩下有一部分种得很杂,几乎什么树都有。
几个人说是来摘水果,实际上桃李县乡镇之下,谁家没有几棵桃树李树,多半的原因是为了玩乐。
他们从最底下开始,一路往上爬。山不高,半个小时,走走停停,到了半山,看见了一间房门大敞的木屋。
木屋面积不超过十平,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小床,整齐地铺着被褥,床尾叠着几件衣服,角落里还堆叠着一摞书本。
几人站在门口,透过床里敞开的窗户,看见了屋外熟透的桃子和李子。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孩的声音:“你们是我哥哥的朋友吗?”
男孩留着一头碎发,小脸白皙,除了鞋子上沾着些泥土,穿得很干净。
此刻他幼稚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疑惑。
姜烟蹲下身子:“你哥哥?”。
男孩眨了眨眼:“是啊,我哥哥,夏至,我叫夏铃,这果园是我家的。你们不是哥哥的朋友吗?”
否则为什么要站在哥哥的屋子前面?
众人看向旁边,唯一与夏至有过关系的姜烟张了张嘴。
她和夏至曾经是同桌,两个沉默寡言的同桌。
那年上初一,姜烟刚刚知道自己不是奶奶的亲孙女,一股脑将劲头放在了学习上。她虽然和夏至坐在一起,但两个人基本不说话。
有一天,姜烟和他讨论题目的时候,齐盖难得带上笑意,很认真地说:“姜烟,你叫我夏至吧,我的新名字。”
姜烟笑了笑,认真叫他夏至。
讨论问题的时候,分组打扫卫生的时候,她叫过很多次夏至。
后来,中考完,他辍学了,姜烟独自去南明市念高中。谢师宴上,夏至送了姜烟一本笔记本。
他是这样说的:“姜烟,祝你考上南明一中。我以后是不上学了,这本笔记本买来还没用过,跟着我在家里也是吃灰尘,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把它带到高中用吗?”
夏至的语气很真诚,分明是送礼的人,说出来的话却像恳求。
姜烟认真道谢收下。
回家翻开,第一页赫然是两排端正的楷书——祝,金榜题名。祝,前程似锦。
姜烟总觉得自己和夏至并没有很熟,但回想起的时候,脑海中男孩的脸竟然很清晰,她对着夏铃笑了一下:“是啊,我是你哥哥以前的同学,是他的朋友。”
夏铃很开心,这时,男孩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个留着短寸的少年,身上带着浓浓的戾气。他漠然跟在男孩的身后,像是一个孤影。
少年的目光从夏铃身上移开,不期然看见一双记忆中的眸子。
是姜烟。
夏至不耐烦皱着眉头的表情散去,他轻轻捏了一下拳头,突然有些无措。
但仔细观察,刚才的对视似乎是错觉,根本没有人在关注他。
几个人和夏铃聊了几句,小男孩很高兴,偏要带着他们去自家人吃的果园,就是那片很繁杂的果林。
这个季节,正是樱桃落幕,桃李正熟的日子。
一到后面,蔡思秦和李灿两人自己去四处转,新鲜地看着各式各样的果树,结果的没结果的,长得各不相同。
姜烟和江源跟着夏铃,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了一颗樱桃树旁。
樱桃树长得算是粗壮,可能果树太多来不及吃,树下有许多腐烂的果实,树上有几颗凋零的樱桃。这并不足为奇,然而果树一半的枝丫,似乎被人连根砍断,掰走了一半。夏铃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这棵树旁,突然停住,其实他爷爷这几天不准他来这边的。看着半残的樱桃树,他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哥哥,哥哥……”小孩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夏至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慌乱,他弯腰想扶着夏铃的肩膀安慰,但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他身形僵硬在那处。
夏爷爷正在这片林子的不远处,听到声音后过来,对着夏铃厉声道:“小铃,不是叫你不要来这边吗?”
夏铃却不怕老人的训斥,哭着扑到了夏爷爷的怀里。夏爷爷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夏至也站直身子,无声地看着爷孙相拥的画面。
姜烟在旁边有些尴尬,开口:“夏爷爷,我们是来买桃子的。”
夏爷爷并不认识常年在外上学的姜烟,皱眉道:“这片园子的水果不卖,是夏铃不懂事把你们带过来了,你们去前山买吧。”
姜烟等人返回前山,随意摘了些果子往山下走。
然而,这次,夏至没有跟着夏铃,反而跟上了她。
姜烟停住脚步,江源跟着停在旁边,正正对上夏至的眼,她斟酌道:“夏至,你,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夏至死气沉沉的眼睛亮了亮,原来,她真的看得到他。
下山的路上,蔡思秦和李灿他们在前面喊:“烟烟,快点,再不回去都要吃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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