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弋魔君冷哼一声,却向城外飞去,青竹横起,拦住去路。
她本就前几日被辰南所伤,此刻也不得不暂退锋芒。眉眼一沉,忽地笑起,“今夜是本座托大了,不过本座在诸君面前夸下海口,如今空手而归实在难以交代,所以无论如何最多只可释放一人。”
“孤不喜欢选择。”
“本座这是在通知你,并非商量。本座不介意与你殊死一搏,不过里面的人能不能撑到最后就难说了。”
魔君唇边染血,蛊惑意味十足,“所以,你选谁?”
姬荀缓缓道:“自然是——”
谢拂池抬眼瞧着,明亮月光下,他席地而坐,专心致志地解着阵眼,睫毛低垂,唇角抿起。
很遗憾,她对阵法的了解真的不多,也只能干看着。
“这个也太复杂了。”她撑着脸说道。
“你看得懂?”
“看不懂。”她老老实实地答道:“没见过你用这么长时间。”
他几不可查地弯下嘴角。
“我想睡一会。”她忽然开口。
这种时候,这种情况……睡一会?
时嬴看向她,见她的确面有倦色——刚刚灵力消耗过大,席间饮的酒此刻又发作起来。
他柔声道:“等会叫你。”谢拂池笑了一下,随即毫不客气地凑过去,抵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借我靠靠。”
她说睡就睡,半点都不含糊,清浅的鼻息喷薄在他的颈项上。时嬴呼吸一顿,扶着她的脸,轻轻将她的脑袋放在曲起的腿上,在她眉心一点,昏睡咒悄无声息地渗进去。
谢拂池全然没有睁眼,任由他摆弄,甚至换了更舒适的地方枕着,而轻轻蹭了下他的手。
这个无意识地动作,让神君骤然一僵,也不再管阵眼,反而打量了她一会。
这会子她睡的很安详,平素那些暗藏在点漆眸子底的疏离冷静,都掩藏在长长的睫毛下。她此刻是温热的,柔软的,安静的,一枕青丝覆于膝上。
时嬴不由想到在蓬莱山她昏睡在桃林那会,闭着眼睛还紧紧握着剑,她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
他抚过谢司首的眉毛,眼睛,渐渐往下。谢拂池似感觉有些痒,动了一下,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唇角。
亦是此刻,茫茫星空中一道微光照拂在他们身上。
光中似有一只手,抓起谢拂池毫无防备的身体,慢慢往外移去。时嬴没有阻止,这是阵主打开的生门,只许一个人通过。
姬荀选择了谢拂池。
栖弋魔君掌中魔珠发出耀眼光芒,姬荀长臂一展,将谢拂池揽入怀中。在那珠中必备受折磨,定是无法动弹了。心中生怜,忽听细微鼾声——
她竟然在睡觉!青帝陛下一口气堵嗓子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什么时候了都!还睡觉!这种情况你怎么睡得着的!
不过轻叹一声,倒也没有喊醒她。
栖弋站在城墙上,襦裙飞舞,不解地问:“选择时嬴,从而卖给苍部一个人情,岂不比救一个谢拂池来的划算?”
姬荀温和道:“魔君此言有理,孤亦是图利之人,不过孤的亲人不多,偶尔吃一次亏也不碍事。”
栖弋嗤笑一声,消失在月下。
“我们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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