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池拍拍身边的位置,“坐。”
时嬴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你说的,要拿来做赌注的晏画?”
谢拂池干笑,想来他是查过自己的底细了,否则今天也不会那么精准地找晏画的茬,一时倒也不知是自己坑了时嬴,还是害了晏画。
她决定让时嬴忘记此事,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酒杯,斟了一杯给他,“怎么来这了?我刚刚好像听到天君的声音了,不用陪他吗?”
时嬴浅喝了一口,眉头微皱,谢拂池也看不出他到底喜不喜欢。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已经朦胧的湖面,“正是因为他来了。”
一千年之久,竟能让扶昀也能做了天君,这真是令时嬴帝君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面对帝君对天君如此明显的嫌弃,谢拂池亦有同感,“我以为帝君和天君会是朋友。”
时嬴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只是道:“我曾有过一位挚友。”
言下之意,扶昀天君与他的情意,远不及他那位朋友。
忽然一下子又静了下来,但闻湖面水声澹澹。“帝君的伤好些了吗?”谢拂池忽然道。
时嬴淡道:“无妨。”
“抱歉。”
“嗯。”
时嬴的回答永远简洁,谢拂池一下子笑起来了,“那帝君若是以后执掌三司,旁人同你说话也要这样吗?”
他一怔,“什么?”
“这么……嗯,不苟言笑。”谢拂池重新把簪子插回去,拨了一下珠子,“做了司首,是要应付许多杂事的。”
时嬴偏了头,谢拂池只能瞧见他半侧脸颊,在粼粼波光中泛出玉石一样的光泽,“司首?”
“怎么?帝君如今又不想要了?”
“司首于我,不过是熟悉天界的一个位置。”他单手撑住额头,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你若喜欢,拿去也无妨。”
谢拂池一下子坐起来,头脑也清醒了,“既然不重要,帝君为何要下界?”
“只是一千年不曾见过人间景象了。”时嬴放下酒杯,目光落于湖面,终究没有说实话,“但是让出司首之位,我有个条件。”
“你说。”
时嬴沉吟片刻,“我虽继承了帝君之位,但袭位后沉睡了一千年,如今尚未接手苍黎氏的苍部。我希望他日若征战魔界,谢司主能助我一臂之力。”
天界中神仙也有三六九等,所处职位也不尽相同。例如三司负责人间诸事,其中大部分都是凡人飞仙,而天界兵力却都在十八部,每一部都由本部的族长担当,例如羽部,其将军就是神羽族帝君桓宁。
千年来,几很少有凡仙可以真正进入天界的政治中枢,而自从扶昀天君上任后,一直想改变这一布局,这也是他对谢拂池多加纵容的原因。
在错综复杂的势力之下,此事只可徐徐图之。如今三司的晋升渠道极其狭窄,只能由司主做到司首,而后才能进入其中一部历练,纵是如此,也是天族们做出的极大让步。
他们始终认为,凡仙凡心过重,倘有一日神魔之间再燃战火,危及凡间,凡仙必心生怨言,不肯效力。
不过即使进入十八部,除非本身就是天族人,否则也只能挑些赤部土部这些不大受欢迎的。苍部这种上古四大氏族一,虽经历了千年前虚荒一役而元气大伤,但谢拂池还是想不到能进入苍部。
所以她万分震惊,“就这样?”
时嬴起身,玄色长衣幽凉地擦过她的手背,“不愿意?”
这种买卖不愿意岂不是傻瓜?谢拂池果断开口,“愿意,不过我想知道为何是我?”
“因为焚妄。”
谢拂池诧异,“焚妄?”
“焚妄曾是魔尊佩剑,若他日魔尊临世,唯此剑可杀之,而它既选择了你,我相信谢司主也必有过人之处。”
时嬴眸底浮现丝丝缕缕的笑意,刹那间,落在湖面的星子都黯然无光,“还请谢司主不要推拒。”
可焚妄只是因为被她修复,剑灵亦能苏醒,所以才愿意追随。
她本想解释,但见他侧首微笑,竟觉身边一切都消散如烟,似有一把无形利剑穿过胸膛,震颤不能言语。
前厅一阵喧哗传来过来,她才慌忙站起来告辞,“此事,此事容后再议,我好像听到晏画的声音了。”
她不大喜欢看到他笑,纵然他笑起来并不难看,甚至称得上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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