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莫问点了点头，“他师父是天通道人。”
“那老家伙以前和老道我说过，说是徒弟来天京之后让老道我带来见你，让你庇护他十年，可有这么回事？”
“是有这么回事。”那人缓声回道，思绪却飘到了多年之前。
四十三年前，西南道。
小镇名叫罗山，坐落在横岭支脉的大罗山脚下。
那年秋收之后，镇子上来了一个戏班。
年景好，收成高，百姓们都很开心。
即便最后落到手上的比往年多不了几口余粮，但冬日里也不至于再忍饥挨饿。
于是便有大户人家出钱请戏班在镇上一连唱了半月有余，声情并茂，令十里八乡的老少流连忘返。
各类山货土产，戏班收到手软，有余钱的看客更舍得打赏些铜板碎银两。
正唱完最后一曲《杀破狼》之时，班主怀有身孕的妻子生了个男婴。
一连看了半月未曾打赏分毫的老道人，听闻消息后笑呵呵地凑上去给孩子取了个名字。
冯无敌。
三十四年前，还是那个名为罗山的小镇。
秋收之后，镇子上又来了一个戏班。
那年少雨，欠收。
佃户要交三成以上的租子，普通老百姓也要交三成田税，最后落到手上的还要留下来年的粮种，冬日里还不知能不能挨过去，自然没有人有心思听曲。普通百姓没心思听，大户人家却没有担心吃喝的烦恼。
于是便出钱请戏班上门，一连唱了七日。
也正是最后一日唱完，那大户人家的男主人看上了持枪扮演赤练枪神的小童，想要将其纳入房中。
那是冯无敌第一次杀人，一枪捅死了对方，就像曲子里唱的那样。
“这红缨一枪扎下去，定叫那贼人见阎罗！”
这一枪刺出去了，就没那么好收回来。
短短一刻钟，整个园子里便再也没有一个敢反抗的活口了。
杀红了眼的冯无敌却犹不解恨，拖着比他身子还高一头的长枪就要继续动手，却被一只手握住了猩红的枪尖。
“无量天尊。”那道人打了个单掌，“恶贼已除，心魔为何不散？”
少年只是看了那道人一眼，便迷失在了那深邃的眼神中。
二十九年前，又一次重回故地。
这一年风调雨顺，本该是洋溢着丰收喜悦的镇子却是死气沉沉。
少年多年苦练，已然可以独自登台，可镇子上却再没有人能够听曲了。
他不过是晚来了半月，整个镇子上的百姓就都被一伙流窜至此的悍匪残杀一空。
少年见不得不平之事，提了剑便去追杀那些穷凶极恶的悍匪。
戏班的人自然不能眼看着少东家孤身前往，劝说不下也只得跟了上去。
于是便看到了与悍匪接头之人。接头人自然隐藏了身份，但戏班的人都认出来了，那是罗河城李家的三管事。
因为按照预定的计划，他们在罗山镇唱完戏之后便会前往罗河城，像往年一样去给李家唱戏！
“一群戏子罢了，速速解决他们！”
对方低估了戏班的实力，悍匪是死完了，可李家三管事还活着。
于是一出逃亡的戏码便在西南道上演了。
李家最终还是没有将整个戏班杀干净，因为那些前去追杀的高手很难找到情报上的目标，也因为罗河城经历了一次地龙翻身，处于中心位置的李家损失惨重。
亲眼目睹了地龙翻身的少年呆呆地看着老道人，“你是神仙吗？”
“当然不是。”道人笑呵呵地飘然飞走。
二十三年前，离了戏班正在闯荡江湖的少年已是天境高手，在江湖中也闯出了一些名头。
那年大雪隆冬，天寒地冻。
少年正在路边野店之中躲避风雪，却没有躲开一场江湖仇杀。
起因是三百年前武林神话万象真人的后人身份暴露，身负绝世神功《千星万象》的他却只有地境中期的功力。
这种情况在江湖中便好似三岁小儿持金过闹市，自然成为了诸多江湖匪类的目标！
“你是……嫉恶如仇冯无敌？”男人临死前将家传秘籍交给了冯无敌，“先祖的武功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于是那个被追杀的人就变成了冯无敌。
这一逃，便是整整三个月。
奄奄一息的冯无敌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会就此终结，直到老道人脚踏七星而来，一剑斩杀数十天境高手。
“少年，我们之间果然有缘。”“确实挺有缘的，可是道长，不是佛家才讲有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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