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小径在原村边沿蔓延,一边是破烂木房,残旧土墙组合成的歇息处所。一旁则是青石铺地,金碧辉煌琉璃瓦,精雕细琢的古典高楼。两者泾渭分明。
很难想象一处小村庄,会有如此奢靡的建筑,但如果是温柔乡,那就不难理解。
歌舞升平,灯火通明,整整一个晚上,卿凤楼雅音不歇,颇有些扰民。
在三层阁楼凭栏处,一位身着灰衣的青年静立于此,静静地望着远方深山夜空。
喧嚣声中一阵莲步挪移,清秀甜糯之音传来:“乱石岗那位,真有那么强大?
你受我恩惠,这次又金蝉脱壳,那位如果信任你,何必将你摆在如此位置。何不将担忧说出来,我为你解决后顾。”
李斌转过身来,对着一位面戴丝巾的女郎。与楼中那些衣着鲜艳,红衣怒袍的女子不同,她穿着麻布深衣又宽又粗,领子极大将肌肤包裹的严严实实,但仅凭白鹅脖颈,就让人不断遐想粗布下何种模样,想探索鼓囊囊的简陋麻布衣中到底藏了什么。光是一小块皮肤就如此光彩美妙,那更多肌肤该是如何难以想象的风景?
若非她出现在卿凤楼最顶层,恐怕谁都不会将其与这烟花之地联系起来。
她那双美目本应美艳妩媚,却总让人觉得深藏忧伤,惹人怜爱,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李斌却不敢抬头直视,躬身低头:“大人上次借琴姑娘之手交予我的手帕,包括此次提前得知消息通知我。
在下都铭记于心,若有用得上地方,必定肝脑涂地。
不过乱石岗的情形,实在没法说,说出必死。”
女郎若有所思,一双美目沉思,说道:“莫非你觉得卿凤楼无法对抗那位?是因为女子们柔弱姿态,让你有所怀疑?”
李斌摇了摇头,答道:“并非如此,街上疯狂屠戮的血肉傀儡、林间钻地骚扰的洞穴野兽,以及隐匿在暗处的诡异暗影,甚至……
我都亲身经历,若有选择,我宁愿为您先驱,暂时却办不到。”
女郎点点头,拿出一枚木盒,正是李斌用来兑换灵玉的材料。她抚摸死去的暗影,入手黏滑,粉红血色侵蚀而上。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沉寂,只剩楼下丝竹悦耳,欢声笑语。
“沐真的手下回来了,正在搬运辉石,朝乱石岗前进。他们没有太多分心,目标很明确,只有资源。而相比于灵木,似乎辉石更重要。”女郎仿佛不经意地随口透露,却让李斌一震。
他自然晓得沐真带人去乱石岗干嘛,也明白所带兵力如何。三日过去,想不到今夜已经分出胜负。
沐真虽然对资源看的很严,却来者不拒。真正急需辉石的人,只有那位大人!
女郎嫣然一笑,风情万种仿若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却饱含危险尖刺:“你说我现在带人去乱石岗,坐收渔翁之利,如何?
就算那位实力雄厚,也经不住两位准道种的袭击罢,为了你这个家伙,妾身可尽力了。”
李斌却不为所动,他明白对方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普通人,而发动争斗。就算他表现不错,暂时也就是个欣赏,而只要踏上乱石岗,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为至今还没挑衅之人能从上面安然回返,连野怪都不行。
他静默片刻,言道:“您自有判断,想必在此之前已经勘探过形势,沐真手下行踪也逃不过您的法眼,什么时机最好不言而喻。
作为俘虏以及受恩之人,我只言一语。
乱石岗那位大人对我交代的话,‘事不可为,则引敌回山。’”
气氛顿时像结了冰,明明眼前女郎神色不变,李斌却觉呼吸都不畅,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浑身血液被冰块冻住般难受。
“君思量,自难忘,江山湖海,何须美人泪?”
略带忧伤的歌声从楼下传来,苍茫中夹杂委屈,万事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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