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知州林建成听说那凶嫌又被人绑回来后,人都懵了。
他火急火燎从内堂出来,直奔公堂,却在解殓房门前被衙役拦下来。
还不等他发问,就见殓房盖着麻布的尸体前,有位小公子正低头细看。
“创面如此干净,是发现的时候就这样么?”她边看边问。
一旁捕头满脸迷茫,“啊”一声,回应道,“确实,从城隍庙抬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小公子面色凝重,直言:“真惨。”
而她身旁,站着昨天刚被林建成悄悄放走的楚阳郡公沈谦,字行之。
林建成赶忙迎上去,拱手就要行礼。
沈行之则微微摇头,竖起手指,比了个“嘘”。
恰在此时,那小公子又问:“现场有画师留下图么?可否借我一阅?”说完,她补了一句,“如是有现场的图,我或可证明这案子与沈兄无关。”
沈兄?
林建成看一眼沈行之。
这人一如往昔,面无表情的,这到底给还是不给图,半点表示也没有。他只得自己临场应对,拱手问:“敢问这位小少爷怎么称呼?”
李念“啊”一声,正发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沈行之先她一步开口:“单名一个念,沈念。”
林建成微微一愣。
他目光看看沈行之,再看看那位小少爷,脑海里把楚阳郡公家里听过名字的沈氏一族人都想了个遍,倒是没想起有这么一号人。
再看身形,娇小瘦弱,却又气度不凡。
举手投足,说话谈吐之间,皆有章法。
虽行事确实是有些大跨度,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瞧着沈谦这模样,摆明是给人兜底,自然也就不是个事儿了。
他慢慢点头,拱手一礼,边退边道:“两位稍等,本官这就去取。”
其实府衙里冒出不想干的人,在敛房里查验尸体这件事不多见。
李念打着自证清白的旗号,放在平日,肯定是得寸进尺的。
县丞最初还抱着几分“等大人来了收拾你们”的念头,可他这会儿看林建成只问了一句就退出来,心中疑惑,思量再三还是问出来了:“大人,真要去拿案宗啊?”
林建成脚下没停,点头道:“拿,真拿。”
县丞更加不解:“那两人一个是凶嫌,一个是书生,说什么尸体上有证明清白的证据。如今让他们进殓房已是破例,还拿案宗拿给他们看,这不妥吧?”
却见林建成收了脚步,站在廊下。
他似乎有所顾虑,话没说得那么明白,但也点到了关键:“你就是太过看重那些个繁冗的手续和过程了。你想想看那沈行之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虽不是绫罗,但却是绸缎,他外衣上银线刺绣的针法,绝非凡俗之人能享有。”
“再说他带回来的那位小公子,见到那般模样,身首两异的尸体,却能泰然自若,章法自然。”林建成再看县丞一眼,“如今,你还说得出‘凶嫌和书生’这般简单的判断?”
“这……”县丞抿嘴,收了好奇心,点头道,“我这就去给拿来。”
林建成点头,他回望殓房方向,背手而立,嘴角慢慢攀上一丝笑意。
那白衣高个头的,乃是楚阳郡公沈谦,当今圣人心腹。年初领命巡查百官,筛查冤假错案。
但这都是面上说辞。
实际上是那位被赐婚给他的长公主李念,平日里形式作风就出跳得很,原本老实了三年,就在大家都以为她收了心思转了性子的时候,竟然翻墙跑出宫了。
这惹得龙颜大怒,让他这个准夫婿不把人找回来,就不许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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