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纪泽如约出席了上海女子公学堂的开学典礼,并在仪式上致了词,随后,他无心再多流连,当天就起程赶往了南京。而曾皇得知他回京的消息之后,连王府都等不及让他回,立刻召见他入宫相见。
“纪泽啊,半年不见,朕好生想念你。”这是很久以来,曾皇第一次亲切的呼他的名字,而不是他的封号,这使得这次见面多了几分家庭的温馨。
“儿臣也想念父皇,这几日天气忽变,父皇身体可安好吗?”曾纪泽也说着一个孝子该说的话。
“咳。”曾皇轻咳了几声,侍奉在旁的宫女忙奉上蜂蜜,曾皇连吃了几口,咳嗽才稍止,他叹了一声,道:“朕已经年近六十了,身体能好到哪里去呢?最近更觉身比往年大为不如,看来果然是老了啊。”
曾纪泽记得曾国藩是逝世于1872年,如果他的生死的时辰并没有改变太那么曾国藩应该在五年之后病逝。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此期间,曾纪泽要安排的事情还很多。
“父皇泽被万民,必能得上天护佑,万寿无疆。”曾纪泽只能以这种假大空的话来安慰他老子。
“什么万寿无疆,自古以来,又有谁是万寿无疆的。朕也不求长寿,只希望上苍能再多给朕几年,让朕把这个国家治理安稳了,总不能留给你们一个烂摊子呀。”曾皇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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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却让曾纪泽颇有些不爽,他口口声声要把江山留给“你们”,而不是“你”,这一字之差,所代表的含意却是变化莫测!按照曾纪泽的猜测与分析,只要曾皇的头脑稍微清醒一点,他就没有理由不把皇帝传给自己这个声望、才能俱佳的嫡长子。他之所以迟迟不宣布立储,还不是为了避免大明在江山一统之前,内部为争夺储君之位展开内斗,以至于毁了来之不易的曾家江山。
他的这种想法曾纪泽是可以理解的,但问题就在于曾皇眼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这种情况下,他仍坚持着不肯立储,这就有点不太妥当了。若是他哪一天突然去了,却又没有来得及指定储君,那这大明的天下还不乱了套,到时不光是湘王,只怕是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也要野心勃起了。
“儿臣不能多为父皇分忧,还让父皇因国事而操劳,实在是儿臣之不孝。”曾纪泽这话有试探的意思。
曾国藩和蔼而笑:“纪泽呀,你也不必自责。在咱们曾家这么多子弟当中,论胆略和才华,自是无人能及你,且你又难得有一颗仁爱百姓之心。有你在,朕就放心了。”
“父皇之言,令儿臣好生惭愧。”曾纪泽忙表现出谦逊,但实则心里却颇喜,曾国藩这话分明是对自己有倚重之意,言下之意,便是将来这江山要靠他曾纪泽来撑了,这还不够明白吗。
“不过,朕有些话你一定要谨记在心里,一刻都不得忘。你是朕的长子,也是咱们曾家晚一辈的长兄,咱们曾氏能得这天下,全赖一家人抱成一团,这骨肉亲情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都要顾念着这一家人的情意呀。”
曾皇这话说得蹊跷,且语调有点像是在恳求。曾纪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将来若曾纪泽掌大权之后,不要骨肉相残,要让他们姓曾的都有了好结果。可是曾皇却不想想,即使曾纪泽有仁心,某些人却未必有仁义,若是被逼急了,哪还顾得上什么骨肉亲情。
自古以来,皇族之中的争斗,比任何人家都要残酷,曾皇熟读史书,这一点又岂会不知呢。
“一家人自是要相亲相爱,不用父皇叮嘱,儿臣自然会好好的照顾他们。”曾纪泽尽管心里想法很多,但回答起来却丝毫没有犹豫,痛快的很。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曾皇满脸欣慰,仿佛是了却了一件最大的心愿。
聊了几句家常之后,曾纪泽便将话题转入战事。他道:“父皇,儿臣的人马正在北、东两面与太平军相持,九叔那一路就不说了,宋国公这一路却纠缠在庐州,迟迟不肯北入河南,这与咱们北伐之前定下的策略多有不符啊。”
“鲍超这小子定是贪图庐州富有,朕已经给了他下了两道催促之旨,他还是贪糊应付,实在是叫人气愤。朕这就再给他下一道严旨,若他再敢不从,必以抗旨论处!”曾皇怒道。
“父皇,宋国公性情独断刚烈,只怕父皇的旨意越是下重了,他越是有逆反心理,偏是不从。不如父皇再下一道旨,就顺着他的意让他去攻打苗霖沛,而父皇却调御林军北进河南。如此一来,鲍超必恐朝廷涉及他北军的辖境,便会乖乖的奉旨而行了。”曾纪泽想到了一条妙计。
曾皇神色一喜,道:“此计大妙,反正御林军成军已有半年,正好借此机会实战锻炼一下。哼!他不想让朝廷染指他的地盘,朕偏要如此。朕就叫御林军即刻出京,待大军开赴前线之时再发旨意给他,看他怎么办。”
看来曾皇对他们这些“藩镇”终究还是心存讳忌,便要借着此番平太平天国之机,率先拿鲍超动手,这让曾纪泽不免有些自危的感觉。
而说到沙俄前来换约之事时,曾皇却长叹一声,道:“俄人国大军强,我大明目下暂时是万不能得罪了他们。西北的土地,割了也就只好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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