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激动的情绪稍有平复,坐下来时,正好瞅到了桌上地报纸,便顺势问:“听说王爷擒获了伪清慈禧太后,这真是奇功一件啊。”
“吴师长立了一功,本王该重重赏他。对了,你由江南而来,民众对本王处置妖妇可有什么议论?”
李鸿章这次来本是带了一肚子的话来地,而对于曾纪泽处置慈禧的方法,他本身就不太赞同,曾纪泽从他的眼神中也看得出来。
“这个嘛,王爷以德理教化子民,他们凡事好以仁德而非大义来判断,有些议论也是再所难免。总而言之,王爷不必太过在意。”
“那苏侯是怎么看的?”曾纪泽又问。
“依下官之见,王爷对处置方法……”李鸿章顿了一顿,“也没什么不妥的,慈禧罪大恶极,下官以为王爷对他的惩罚还轻了,应当直接对其处以极刑。”
曾纪泽哈哈大笑,看来这次“直隶省长”的任命,算是对李鸿章的一种“收买”,想从前为幕僚之时,凡有不同见解时,李鸿章是知无不言,而今身处高位之后,反倒顾虑重重。没有人反对固然做事顺利,但这却不是曾纪泽所希望看到的。
“少不必避而不言,哼,世人皆拘泥于所谓的礼仪道德,岂不知大丈夫有仇必报,才是世间大道。敌人对我的残忍,我必十倍还之,这才是天经地义的至理。本王乃顺天道而行,又何须在乎那些凡夫俗子们怎么看待。”
曾纪泽以藐视一切的口气说了这一番豪言,李鸿章听得却是听的惊心动魄,心中暗想:“吴王城府至深,无人能揣测其所想。他的胆色更是不可斗量,我等看来阻力重重之事,他却敢拂袖之间,以一己之力推动。将来他还能做出怎样叫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还真是难以想象呀。”
李鸿章感慨归感慨,他对曾纪泽的是既充满了敬佩,但在很多事情上却并不赞成他的做法,这时更是如此。“王爷豪情胆色固然令我等佩服,但天下之事,总有一个不可逾越的度,如果做过头了,便会适得其反。鸿章此言别无他意,王爷别见怪。”李鸿章终于说了几句真心话。
“忠言逆耳,这个道理本王岂会知。你放心吧,本王自有分寸。”曾纪泽颇感欣慰,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了一直悬挂的地图上面,放眼望去,黄河以北已是圆圈遍布,每一个圈都代表着大明已将该地攻陷。
曾纪纪泽墨笔轻挥,在那“北京”二字周围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千里之外的北国,吴宗敏跨着高头大马,正向着那座宏伟的城池开去。
西周初年,周武王封召公于此地,始有燕国。其后先后有过蓟郡、幽州、郡、等称呼,但无论她叫什么名字,都一直归属于中国,直至五代末期,被大卖国贼石敬塘割给了契丹。
四百年之后,明征虏大元帅徐达收复北京,将此天府之地重新置于中国辖下,然而明末中国大乱,野蛮的女真人趁势窃取天下,北京又一次陷于异族之手,虽然她依旧是清之国都,但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历史的枯页在吴宗敏的脑海中翻过,此刻,他心中感慨万分,他忽然想起了两百年前的那位名将徐达,当年的他,也是这样率领着大明的百战之师,昂首踏入这座八百年古都,在汗青中书写下传奇光辉的一笔吧。
历史,是何其的相似啊。
大军继续前进,在接近永定门之时,城门已是大开,一队队的等待整编的清军规规矩矩的候在城门之外。
清廷外逃,天津失陷,北京城已陷入绝地,在这种情况下,九门提督汪国毅然决定放弃抵抗,开城归降。
吴宗敏便命一团三营先行入城,收缴了清军已集中好的武器,确保了城中仅剩的三千多清军皆是放下武器,已没有任何威胁。这时,吴宗敏才亲率大军进入北京。
当吴宗敏骑着马进入永定门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心头涌出一阵无形的厚重。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古老而破败的门洞,每一块砖都仿佛写满了兴衰与荣辱。
穿过那一片短暂的漆黑,然后,他终于走进了北京城,而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为唏嘘。没有想象中的壮丽,只是无尽的脏与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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