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显然也想到当日自己临时倒戈的举动,狠狠瞪了洛回雪一眼,又紧张地看向王静思。
王静思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热情招呼洛回雪两人用点心。顾流风自然也帮她打圆场,看见洛以鸣和流丹提着东西,连忙唤他们过来。
洛以鸣提着较重的四方格双层红漆樏,流丹则拿了个圆形花鸟提炉。
四方格第一层分别装了桂花糕、荷花酥、水晶皮饺和绿豆饼,第二层是正当春时的水果,桃、草莓,枇杷等。
提炉分为内外三层,最里面的是银丝炭,中间一层放了煮茶用的银壶,第三层装配小火炉。
流丹利落地点上火,不一会壶中的山泉水沸腾,雨前龙井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几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场面一度静到只有拿东西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洛以鸣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是个坐不住的人,忍着用了几块点心,喝了两杯茶后起身告辞。
洛回雪知道他想去找慈恩寺的武僧们讨论拳脚,叮嘱他注意安全后便由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王静思主动推了推自己带的檀木雕花四方食盒,示意洛回雪尝尝。
“这酥油果是我家乡的特产,香脆酥口,我一直念着这味道。今年我爹终于把人从老家请来,你们尝尝看。”
洛回雪垂眸不语,没有动手的意思。
顾流风率先拿了一颗放嘴里,啧啧点头:“好酥脆的点心。”
他见洛回雪无动于衷,又拿起一颗放在她嘴边,似哄似逼迫。
远处的盛令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色渐沉。
顾流风明明看出来洛回雪不喜王静思,却还是勉强她过去。
这一刻,盛令辞心底窜出一股无名怒火,烧得他几乎失去理智,差点走过去把人带走。
五指攥成拳,手背青筋微凸,狠狠砸在大殿外墙上。
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眼眸里的火暗了下来,闭眼深吸一口气。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想、去做这些事。
今日的目的是确认梦境中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当务之急,是先排查这座庙宇里到底有什么潜在危险会伤害到洛回雪。
盛令辞沿着她的足迹一路探查,最后来到卖平安符的僧弥前。
“施主,有何困惑,不如求一签?”
盛令辞摇摇头,表明来意。
僧弥举手“阿弥陀佛”了声,“这是那位女施主的私事,恕贫僧无法相告。”
盛令辞眼疾手快一把抓出竹筒里的全部签文,不急不缓道:“这里面怎么都是下下签,大师好算计。”
求了凶签,自然得花钱祛灾躲祸。
僧弥白了脸,颤抖着求饶:“大人英明,我什么都说,请大人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盛令辞得到答案后怔在原地,完全听不进后面的话。
他思绪一片空白,眼前茫茫一片,胸腔内的心脏似乎快要抑制不住地跳出喉咙。
盛令辞是不信神佛的,但仍然为母亲求过平安符,保佑她身体安康,为父亲求平安符,祈愿他能平安凯旋。
他没有为自己求过。
也没有人为他求过。
盛令辞眼睫僵硬地颤动着,喉结在脖颈间艰涩滑动,试图消化刚刚打听到的消息。
这一刻,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亦或者说那颗因洛回雪而急促跳动的心。*
寺庙厢房内间里,流丹正为洛回雪褪去衣物。
方才赵羽然不小心将热茶洒在她胸口,湿了一片。
春日穿的衣服料子轻薄,被水渍浸染衣衫迅速贴在肌肤上,朦朦胧胧可窥见一丝春意。
洛回雪急急告辞去更衣。
“小姐,你胸前被烫红了一片。”流丹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白嫩的皮肤上染上不正常的红晕,看着都疼。
“没事,马车里放着药,你去取来。”洛回雪强忍着灼烧的痛,呼吸微滞:“顺带再取一套衣服。”
流丹不放心她一个人,想要叫大少爷过来守着。
“别去打扰他。”洛回雪摇摇头:“难得能出来,让他多高兴一会。”
流丹保证速去速回,说完大步流星离开。
洛回雪等人走了,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低头只能看见一小块烫红的地方,她伸手去碰,刚一触上整个人都颤了颤,于是放弃改为拭掉鬓角的冷汗。
顾流风在席间对王静思殷切示好,王静思也礼尚往来,两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弄得好像她是外人一样。
洛回雪越来越看不懂顾流风,若只是为了他父亲的仕途,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沉思间,外面忽然传来陌生的男声。
“奔波了三天,赶紧进厢房好好睡一觉。”
“走走走,我也累了。”
他们脚步沉重有力,声音粗狂,口音并非京都人士。这座院子是独立专供女香客暂歇,只有她所在的一间厢房。
洛回雪此时只穿了件素色亵衣,绸缎薄滑,服帖地包裹住她丰盈玲珑的身姿,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轮廓。
她的外衫裙裾尽皆被流丹放在外室,此时出去,刚好与两名外男相撞。
洛回雪第一反应是开口制止,却发现喉咙一阵撕裂,声音沙哑几弱蚊蝇声。
顿时慌了神,急忙拉过床上的薄被披在身上,四处找寻室内能躲藏的地方。
她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保不齐会做什么事。
就算两个人对她并无非分之想,但她衣衫不整被外男看见传出去也是要伤了名声,一顿家法是逃不过的,更糟糕的是顾家那边。
明年便是婚期,洛回雪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几乎已经碰到门槛。
“你、你是谁……”
“走。”
一个字,杀意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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