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耀已经很久没有在夜里十二点前回过家了。所以看到房门口站着的丈夫时,小云很是惊讶。
她立马放下电脑,站起身来,迎接门口的男人。
黄耀脱下沾满烟酒味道的外套,随意一扔,落在了椅子上,然后又扯下自己的两只袜子,解除皮带,踢下裤子。
一系列动作结束后,他就栽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你是喝了多少?”小云捡起他的外套,闻了闻,“要喝点热水吗?还是想吃点夜宵?”
“我要睡觉。”黄耀只说了这句话,便翻了个身,半边脸埋进枕头里,昏昏睡去。
轻手轻脚收拾好散落的袜子与衣裤后,小云关了灯,上了床,躺在黄耀身边。
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了丈夫的腰。然后把脸贴在他背后,温暖,坚实,并且没有任何陌生的香味。
“他们睡着了,接下来去哪?”福福蹲在地板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如葵,等待她的下一个安排。
如葵跟着小云回了自己家,依旧没有看到玉峥。
一次次找寻,却又一次次落空失望。
如葵站在小云家三楼里,欣赏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以及孩子们的照片。
“回玉峥的出租屋里吧。”如葵停留在小云的婚纱照前,“真好看,像电视里的仙女。”
没人回应她,但她还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满18岁的时候,我妈就带我去相亲。其实我一开始根本看不上林汉良,又黑又瘦,像山上的猴子。家里却坚持让我跟他结婚,因为小的时候,阿婆给他算过命,说他以后旺我,能改变我的命运。”
“可是阿婆啊,你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命短呢。”
如葵摇了摇头,接着去看下一张婚纱照。
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容甜蜜,头靠着头,小云手中拿着一大束花,黄耀的手,搂着她的肩膀,浓情蜜意。“我们现在出门,两个小时才能走到高铁站,还要坐四个小时的动车,出了车站,要做四十多分钟的地铁才能到玉峥的出租屋……”福福开始计算着他们接下来要在路途上花费的时间。
“我再看看,就几分钟。”如葵不愿意现在就走,小云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欣赏小云的结婚照,会让她有种快乐的幻想,等到玉峥结婚的时候,她也一定会像这样那么开心吧。
“谈了恋爱结婚的,感情就是好。我跟他就没有什么感情,结了婚也不爱跟他说话。”回想起往事,如葵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平静的一张脸。
继续边走边看,昏暗中,手指忽地触碰到冰凉的物体,目光往下移,看到了一个装着水的玻璃杯,细细长长的,里面还插着一束酢浆草的花,蔫答答的花枝,都快要垂落到桌面上了。
如葵忽然笑了起来,还带着几分说不明的害羞。
“我也收到过花,就是这样一束,粉色的酢浆草的花。”
婚姻就是,我跟你,组建成另一个家庭。干活儿,生孩子,挣钱,养孩子。
如葵曾经认为,是这样的。
母亲说,男人是来帮你的,你要感激他,容忍他,家庭才能和谐。
阿婆说,结婚就是把眼睛闭起来,每一步路都要摸黑走。
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不仅如此,战乱还让陈家失去了许多的土地与房产,往日的仙镇富户,变得度日艰难。所以等到如葵成年了,她能选择的丈夫,只剩一个了。
“要是早几年,你还有得挑。现在我们家日子不好过,以前相好的男人们都跑了,不肯再来。”母亲坐在如葵身后,握着木梳,把她一头茂密乌黑的头发,从头梳到尾。
仙镇女人,都长着一头好发,又油又亮,编起长长的马尾辫,沉甸甸的极有重量,曾有人戏称,仙镇女人的头发,可以当武器。
“林汉良家庭关系简单,只有一个妈,一个弟,结婚后你们的负担也不会太重。”母亲拿起新打的银色耳坠,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为如葵戴上,“而且你阿婆算过了,这个人老实又勤劳,适合你。你以后脾气也收敛点,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如葵点头,“我听阿妈的。”
装扮结束,母亲牵着如葵走出房间,走下了吊脚楼。
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一众族人与村民,来为今天的婚事庆祝。芦笙声响起,众人欢笑着把如葵推搡到一个男人身边。
如葵害羞着没有抬头,她知道身边的人就是林汉良,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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