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城。
高昌王在两个狼骑押送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地来到金碧辉煌的王宫之中,就见一个身披青黑重甲的年轻人,正大马金刀高坐在本属于他的王座之上。
虽从未见过其人,但这一年来,高昌王已多次听说过此人的传说,知道那披着西夏特产“瘊子甲”,面容冷峻,即使坐着亦显高大挺拔的年轻人,正是有着“白衣修罗、血手夜叉、西极龙王”之称的白驼山欧阳锋。
高高的王座之下,站着五个同样披着瘊子甲的年轻男女。
这五人高昌王一個不识,却也知道欧阳锋麾下,有十八个曾随他转战三千里,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狼骑,有好事者称他们为“五虎十三彪”。
那五个披着青黑瘊子甲的年轻男女,显然正是欧阳锋手下最强的“五虎”。
但现在没人会给高昌王仔细介绍他们的身份。
当高昌王被押至王座前,一个气质沉稳,看样貌约摸才二十二三岁的年轻男子手按佩刀,沉声喝问:
“高昌王,你可知罪?”
“罪?”高昌王忿然道:“孤王不曾与白驼山为敌,也未曾阻绝贸易,究竟何罪之有?你们为何要兴此不义之战,举兵来伐,破我王都?”
“不义之战?”
马跃冷笑一声,喝道:
“还敢狡辩!你当我等不知么?自去岁我等斩杀萧武隗至今,这一年之间,你共往西辽发出了七封书信,派出了三拨使者。除第一封书信及使者,是禀报萧武隗之死,上书请罪之外,其余六封书信、两拨使者,皆是恳求西辽速发大兵,灭我白驼山庄!”
听得此言,高昌王头皮一麻,大惊失色。
他派遣使者、上书大辽,请求大辽派人前来剿灭白驼山之事,都是隐密进行,只有他的心腹侍从和几个重臣知晓,白驼山庄又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马跃又冷声说道:
“两月前,你的使者以重金贿赂萧氏,萧氏游说之下,西辽朝廷终于同意,派遣萧武隗嫡子萧跋塔继任监国少监。萧跋塔出发赴任时,领了三百萧氏部族兵,其中竟有一百具装甲骑,正是要对我白驼山动兵!你处心积虑要灭我白驼山庄,我等自是要兴兵问罪!”
高昌王脸色一阵发白,身子微微颤抖,忽地嘶声叫道:“我无罪!去年秋,伱们肆意闯我王都,血洗少监府,斩杀大辽上使,这一年间,又相继逼迫多个大小部族臣服于白驼山,转向白驼山纳贡……这一桩桩一件件,皆令我高昌王室威严扫地,我为高昌王,难道还不能反抗不成?”
最重要的原因,高昌王并没有说出口:
有欧阳锋这么一个无法无天,又武功高强,随时可能潜入王宫,取走他项上首级的强人存在,哪怕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对他下手,但只是想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高昌王便食不甘味、睡不安寝。
欧阳锋不死,高昌王不安!
“反抗?你当然不能反抗。”
高踞王座之上的欧阳锋终于开口。
“不能反抗?”高昌王一呆,怒极而笑,“这又是何道理?”
“道理?也怪赵宋懦弱无能,以至西域淡忘了汉唐威严。不过纵使西域久已不沐中土王风,君难道还不曾听闻过班定远故事么?”
欧阳锋居高临下,眼神淡漠,淡淡说道:
“此地,乃汉唐故土。自古以来,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汉人做事,就是如此。”
“……”
高昌王目瞪口呆,只觉此子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汉人做事,就是如此?
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看着欧阳锋那有着明显西域特征,冷峻英武的面庞,颤巍巍地抬手指着他,“你,你也是汉人?”
“我父来自中原。”欧阳锋淡淡道:“我家复姓欧阳。欧阳出自姒姓,乃华夏最古老的复姓,为汉姓复姓之首。我家若不是汉人,还能有多少人可称汉人?”
至于说什么母系非汉人,比如拿李世民祖母是鲜卑人说事,硬指李世民是鲜卑人,那就大可不必了。因华夏自三皇五帝始,就认父系血脉,并且这也符合遗传科学——每个男人,可都有着一条自古以来,传男不传女的祖传染色体。
无论母亲来自哪个种族,父亲是什么种族,你就是什么种族。
但若是女子外嫁,生下的男孩,那就真是传承了外族祖传染色体的外人了。
当然话说回来,华夏倒也并不是只看血脉。
作为有着海纳百川的胸襟器量,以及具备强大同化能力的文明,只要发自内心地认可华夏文明,便是外族血脉,一样可以变夷为夏。
不过这些就不必与高昌国王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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