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且放心。”
沈稚宁瞧他,一身书卷气,不是读书人,却是一个医者。比起卫凌州身上的那股温和,有过之而无不及。
医者圣人心。
她不禁想起这句话。
卫凌州显得狼狈,可却有一兜子金珠。
倒足够他们在这乱世过活。
沈稚宁倒出来两颗,将其交给林与陵,当作诊金。末了,她又想,如今,娄询死了。不出半日,临州城内便会戒严,以卫凌州此时的伤势,怕是逃不出去。
而陆家,他们是回不去了……
她从布袋之中又倒出五颗。
“烦请先生让我们在此养病,多住几日。”
林与陵看向沈稚宁,眉眼间清纯灵动,蹙着担心。他抬手接过,言道:“我这儿有一处后院,可供姑娘与公子落脚。”
“他的毒……”
沈稚宁忧心问询,林与陵看过去:“他身上有五种奇毒,一毒致他眼盲,一毒致他昏厥,一毒攻其心肺,一毒催他之命,还有一毒……”
沈稚宁听着心惊胆战,他为何会中这么多毒?眼盲之毒,还有杀阀之毒,她知道,是娄询给他下的。其余毒,也是因娄询而起吗?
“还有一毒是什么?”
林与陵看向沈稚宁,瞧模样,怕是还未出阁。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姑娘日后会知道的。”
“如今,我可用药吊住他的命,保他不死。可这般活着,眼盲,心痛,加之……也是生不如死。”
沈稚宁看向卫凌州,她不知道,从来不知道他有过痛苦,她只觉得他是个疯子。
“可有什么法子缓解?”
那日,陆巧寻来的大夫说他的眼盲之毒可解,只需长期服用解药。却未说他身上有其余毒。
林与陵看着沈稚宁,留下一句:“日久可解。”
沈稚宁应下:“多谢。”
夜里,雪已停。
屋子里烧着炭火,响起“滋滋滋”的声音。
偶尔烫出火星,飞溅到火盆旁。
沈稚宁趴在床边,看着卫凌州。
她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好奇地看着他:“身上那么多毒,又没有人养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身后,门窗被撬开,一股寒风吹进。沈稚宁回过头,只见卫凌州派去追敌手的红色黑斑蛇回来了。它用蛇头用力顶撞门窗,快速爬进来。
像是很担心它的主人。
它窜上沈稚宁的脚腕,顺着她的腿爬。沈稚宁惊讶又恐惧,一点都不敢动。相处了这么久,还是不能习惯它。
“小玉。”
静寂的空气中,响起一道声音。
沈稚宁全神贯注在红蛇身上,生怕它下一秒便咬上自己。听到声音,她迟钝地回过头。
卫凌州醒了。
“你醒了?”
红蛇还在她身上,故而沈稚宁的声音有些害怕,轻微发颤。
气味不对。
不是陆家。
卫凌州辨别出来,问她:“这是在哪?”
沈稚宁道:“在一家医馆。”
卫凌州出声笑起来:“怎么?你怕连累他们?”
沈兰安的父亲沈老爷是临州知州,娄询死在了临州,沈家头上压力不小。若此时他们还回陆家,必会为陆家带来灾祸。
沈稚宁眼神闪烁,她说:“我只是背不动你了。”
卫凌州侧眸,感受着沈稚宁。他记得,在他昏去之前,因求生的本能,他不信她,欲在自己陷入昏睡之时,掐死她。
却未能做到。
而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边,毫无知觉。“沈稚宁……”
为什么,不杀了他?
或者从他身上带走圣物,悄悄离开。
卫凌州疑惑,后而又想,她似是不知那圣物是什么。
“你是渴了吗?”
他忽然唤她名字,却不说话,沈稚宁不解,又主动问他。
“嗯。”
“我去给你倒水。”
沈稚宁转身走向桌案时,红蛇从她身上离开,爬到卫凌州身上。
倏然,卫凌州问她:“你为何不好奇我的武功是从何处学的?”
是挺好奇的。
但她没找到机会问。而且,她不能透露自己知道有关卫凌州的许多身世背景和知道许多她本不该知道的事。
不过,卫凌州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离开凉国时,我带走一本书,上面写了许多功法秘籍,不乏有练蛊之术,以及备注了许多游历。”
“哦。”
沈稚宁一边倒水一边听卫凌州提及,难怪卫凌州身在冷宫,武功却了得。没有师傅,光凭一本书便能练到如此程度,可见他的聪慧。
随后,她又听卫凌州提及:“有人说,它堪称奇书,是苗域圣物。”
苗域圣物?沈稚宁放下手中的水壶,动作一顿。
是书中描写的,原本属于卫凌州母亲的那一本?
她转身走到卫凌州身边,将水递给他。
“是温热的,不烫。”
卫凌州坐起来,接过沈稚宁递给他的水。而她那一瞬间的犹豫,他清醒地感知到。
就在他等沈稚宁再问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时,她只递上来一杯水,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做。
“可是我不想喝水。”
渴了,不喝水么?
沈稚宁疑惑,却听卫凌州说:“坐至我身边来。”
“想喝蜂蜜么?”
她去找林与陵要。
有时,白水寡然无味,她会在水里倒一些橘子粉或蜂蜜,这样,水便甜了。
“不必。”
“你且坐过来就是。”
沈稚宁不解,依旧靠近了他。
猛然,卫凌州抬手,掐向她的后脖颈。
用力按下去。沈稚宁嘶痛:“轻、轻点……”
卫凌州抬眸,头歪向一边,张口咬上她的脖颈。
沈稚宁痛地瞪大眼睛。
他不想喝水,更不想喝什么蜂蜜……
而是要喝她的血。
大哥,人失血过多会死的!
何况咬的是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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