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那一瞬间,见到来人是沈时序后,沈如韫心中也多少有了几分猜测,想来是刘淑仪明里暗里向他诉苦了,特意找过来跟她算账的。
没曾想她那声名在外的好继母,竟也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
“父亲?”沈如韫压下心中的恨意,故作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一想到沈如韫犯下的那些荒唐行径,沈时序便对她没有好脸色。
他敲打道:“你母亲为你相看的几家公子,除了门第略差些,便没有别的缺点了,你毕竟是退过婚的,能有人不计前嫌娶你已是不易,你还有何可挑剔的?”
被亲生父亲贬低得一文不值,沈如韫呼吸停滞了一瞬。沈时序眼底对她的厌恶,没有丝毫的掩饰,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向她劈来。
“母亲找的,自然是顶好的,既如此,清薇妹妹不妨也一同嫁了吧。”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沈时序下意识地拒绝道:“清儿年幼无知,她不着急。”
“她不小了,父亲,你难道忘了吗?我只比她大了半岁,我既嫁得,她为何不可?”
面对这般直白,又满含委屈的质问,沈时序呼吸有些紊乱,他避开沈如韫的视线,含糊其辞道:“清儿的婚事,我另有打算,用不着你操心。”
“呵。”沈如韫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失落的神色,她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其实父亲也知道,那些人是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吧!可父亲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刘氏害我,就像当年,默许她害我娘一样!”
她越说越觉得心中苦涩,为自己这么多年来遭受的不公,也为母亲的真心错付,枉送性命,她最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他嘶吼。
“孽障!”被撕下遮羞布的沈时序怒从中起,他抬手重重甩了沈如韫一巴掌,“你住嘴!”
力道极大,她被扇得头偏向一侧,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白皙的脸上很快便肿起一大片,看起来十分严重。
沈时序不知是气的,还是后悔,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看到沈如韫这满脸怨念的模样,他越发笃信当初冷落她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那游方的道士说得对,她天生就是个会给沈家带来灾祸的坏种!
沈时序一刻也不想多待,他警告沈如韫,“你必须趁早定下婚事,否则,就休怪我将你许给端王做妾了。”话毕,他便愤然甩袖离开。
靠在窗外听墙角的傅承晏,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沈如韫的处境。
方才沈时序口中的端王,乃是个年过花甲,还极为好色的老头,他房中的美妾,都已经二三十位了。沈时序竟如此丧心病狂,要将年方二八的女儿,送去讨好那样的老变态。
大抵是联想到了自己凄苦的身世,他沉默了一阵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素净的小瓷瓶,放在了窗台上。
这药膏活血消肿的效果极好。
他想,沈如韫应当用得上。
……
经过昨夜那一遭,沈如韫也适时地更改了策略。如今她势微,刘淑仪也一直都在外人面前,将她那套慈母的形象维持得很好,沈如韫找不到能一举扳倒她的突破口。
她得静待刘淑仪主动为她创造时机。
因此当她面对册子上只写了短短三个字的易公子时,她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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