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婵摇头,目光落在阿舟唇上的斑驳血痂:“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昨日……”阿舟如玉脸庞镀上层薄红,却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有些羞恼地咬牙道:“……你怎么好意思问的!”
江婵满头雾水道:“我只记得昨日进了龙血洞窟,和那黑山翁缠斗死战后不省人事到现在,难道我还做了什么?”
阿舟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倏然站起身盯着她,问到:“你不记得中毒的事了?”
中毒?
江婵微愣,立刻反应过来阿舟误会了。她记得自己在吞噬龙血后晕了过去,绝不是因为所谓的中毒。
但江婵并不打算说出龙血的事,毕竟有这等天下至宝在身,难保人心诡谲,谁知会不会加害自己?于是便将错就错道:“不记得了,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阿舟沉默了好一会儿,唇角绷得紧紧的,指节神经质地蜷缩着。
“叩叩——”
肖玉端着食盒走了进来,见两人气氛不对,笑意微敛:“这是怎么了?”
江婵答道:“我在问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阿舟不肯说。师兄,你可知道这事的内情?”
肖玉眼睫微颤,试探道:“你忘了?”
阿舟忽然出声到:“昨晚你中毒后神智不清,我把你打晕带回来了,旁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听罢,肖玉抬眼看他,神情放松了许多。
江婵见阿舟说完就要走,背影带着股显而易见的阴沉,她想再多问几句,却又不想触他霉头,只好问肖玉道:“师兄,他说的可是真话?”
肖玉微微一僵,不自然的嗯了声:“我亲眼所见。”
江婵微眯着眼睛打量他,隐约觉得这两人有事瞒着自己。然而他们不肯说,江婵也不急于这一时,于是舒展开眉目道:“好啦,我就随口一问。”
肖玉松了口气,将食盒里的碗筷一一摆出,望着她温声道:“昨晚多亏顾公子找来的医师,否则还不知要出什么事情。”
江婵一顿:“顾云松来过?”
肖玉答道:“瞧了两眼就走了,说让你清醒后去见他。”
江婵惦记着听雪剑,匆匆吃完早点,换上便服前去找顾云松议事。那管事早已得了消息,侯在院外接引江婵,边走边道:“让姑娘卷进顾家之祸,实在是对不住。”
江婵好奇道:“谁有这么大手笔,竟能移动整个秘境?”
管事装糊涂道:“我只是顾氏的家仆,哪能知道这些。哎唷,你瞧,这地方已经带到了,我就先行告辞了。”
隔着满院堆枝的雪白梨花,江婵远远就看见个端方自持的身影。尽管时隔百年,再见到这张故人面,她还是忍不住满心升腾的戾气。
但她这次毕竟是来求人的,于是很快收拾好情绪,挤出个虚情假意的笑来。
然而刚踏进厅堂,就见堂上的俊俏公子冷冷打量她一眼,问到:“谁派你来的?”
江婵想起自己那死了三百年的身份,正要开口解释,却见顾云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算了,回去告诉他们,不管再送多少个模样像江婵的人,我都绝不可能站在仙门的对立面。”
江婵一愣,解释的话咽进了肚子里,语气带着微妙的讽刺:“顾公子当初既然舍得提刀屠尽江婵师门,如今又在拧巴个什么劲儿?”
顾云松眉头一蹙,锐利目光直射而来:“谁告诉你这些的?”
江婵眉眼一弯:“才这么些时日,你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么,师兄?”眼前的少女渐渐和记忆中的影像重合,顾云松再也维持不住世族该有的礼仪,猛地站起身来,行动间不慎带倒了整套茶具,目光死死盯着江婵:“你叫我什么?!”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忙不迭拔刀赶至门口,却看见向来稳重的长公子朝他们失态喝到:“出去!”
顾云松深呼吸几口,终于维持着理智的弦没有崩断,眼神晦暗难明地打量江婵,像在判断她说话的真实性。
江婵看他脸色青白变换,仍觉得不够似的,慢条斯理的继续道:“自打师兄背叛师门,这世上除了你我,还有谁能知道那段过去呢?”
她故意语调森然道:“我从地府里还阳回来找你了,师兄,你高兴还是不高兴?”
顾云松哪里会被这点伎俩吓住,却实在不敢相信时隔百年,故人竟然死而复生。他狠狠闭了闭眼,试探道:“你既说自己是江婵,好,告诉我,师门被屠那晚,你为什么没回来?”
江婵唇角绷平,声音逐渐淬上森森寒意:“因为我在为你找救命的药,却没想到因此逃过了一劫。”
这些细节旁人绝不会得知,顾云松终于确认江婵身份,眼里几乎要漫出热泪。
江婵看他这副情深意重的作态,实在有点犯恶心,单刀直入道:“我用顾家百年荣华换你一只魇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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