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弘义当即被飞剑的力道掼倒。
但古怪的是,在飞剑消失之处,宿弘义的胸口,没有任何血迹。
云博简的神色一寒,却是终于将随身的匕首出鞘,毫无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他终于明白了。刚才在院中飞剑与门人战斗许久,却没见任何人身上挂彩;此时在正殿里,飞剑穿心的攻击依旧没有见血。
那就只能说明,飞剑畏惧血。
飞剑与雕像又是一体,进而可知,击碎雕像的法门,就是血。
经过刚才的攻击,飞剑和受到蛊惑的门人纷纷开始绕过倒地的宿弘义,不再以他为目标,而是齐心协力朝云博简袭来。
一把匕首快得只剩残影,云纹北斗的练白道服几乎真正翻涌成天上的白云。无人知道,云博简的身法之快,连宿弘义也望尘莫及。
再等云博简站稳身形,人已经站在了雕像的手臂上,直对着雕像的心口。
在他身后,飞剑在血刃的劈砍下竟然根根断裂,落在地上化为飞灰。而与飞剑一同进攻的悯正阁弟子,却被他挨个绕开,毫发无伤。
云博简用左手掌心摩挲过匕首的两面,而后狠狠将其刺进雕像的心脏所在之处。
一阵刺耳的啸叫几乎震碎耳膜,那本就强烈的视线,现在落在身上更是如刀割一般,切实地有了疼痛感。
然而云博简不为所动,反握住匕首的右手甚至发力一拧,生生将雕像的心口的利刃拧动半圈。
只听在震耳欲聋的啸叫之下,清脆的碎裂声传来。雕像自胸口处开始出现裂痕,裂纹很快如蛛网一般向其周身蔓延。
云博简用力拔出匕首,运着轻功落回地面,冷眼看着雕像轰然倒塌。
云博简看不到,在他身后,试图追击他的门人弟子一齐瘫软在地,失去意识。
宿弘义却苏醒过来,捂着前额坐起来。悯正寒霜的卷轴在他面前展开,他扫视过其上的文字,又扫了一眼云博简的背影,然后一言不发地任由卷轴收起消失。
等到尘埃落定,云博简用衣袖擦净了匕首,将其收回鞘中,才回头看向已经重新站起来的宿弘义。宿弘义向云博简走来,却见他左手和左袖上染了鲜红,眸色一紧,快步来到他身前,一把抓起他的左手。
“我的血好看吗?”
“……是属下保护不周。属下知错。”
宿弘义说着,匆忙打开方隅,从行李中找出金疮药。
“这话从进了魇渊,你说过几次了?”云博简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爱听吗?”
宿弘义深色落寞,咬了咬牙关,似乎万分难以启齿:“不是的。”
云博简看他这个低眉顺眼的样子,总是来气。
智者千虑,尚且必有一失。他不是真的气宿弘义保护不周,而是气他总是二话不说就先认了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宿弘义这样的人,不是没有骨头,就是过于自命不凡,总存着想当圣人的心。
不论宿弘义具体是何者,都让云博简十分不爽。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在看罢宿弘义的表情之后收了声。
宿弘义低着头给他手上的伤口上药,好像原本也想沉着,神色中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不忍和难过。
云博简毕竟不是不识好歹。他收敛了冷嘲热讽的心,冷声问道:“伤势如何?”
宿弘义闻言,有些困惑似的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他身上不仅没有伤口,就连衣料也没有任何损伤。
“属下不曾受伤。”
“或许是没有感觉,但我清清楚楚看见那飞剑没入你胸口,总不会是毫无损伤。”云博简的语气这才平和下来,轻叹一声,“我这一手血是为了破坏雕像自己划的。方才我看到,那雕像碎裂之后,露出其中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宿弘义点点头。他上好了药,又将金疮药收回方隅,率先走向了祭台。
云博简跟他说那个瓷瓶,就是因为知道他此时心情低落,给他个机会振作一下。因此他跟在宿弘义身后,继续假装他的文弱公子。宿弘义问:“主人是如何想到以鲜血破局?”
云博简同他讲了自己的一番思量,又补充道:“我想这其中也不是没有道理:门派典籍中记载,天神属水,而魔尊刹罗休堕天之后魂魄属火。故此才有悯正神在人间留下神剑、建立门派,又留下一句‘天冰镇火’的教诲。”
宿弘义听到此处就明白了。他点点头:“神属水,魔属火,人之血乃属水中之火。此处是刹罗休为神时的所在,却又是魔魄造就,的确只有水中之火能够破局。”
两人走到光秃秃的祭台旁,只见雕像碎片里,一个雪白的小瓷瓶立在祭台正中。
这时,悯正寒霜的卷轴便在两人面前缓缓展开。
【此乃第一重幻梦之眼:乌有泉。】
【轮回神刹罗休的职责便是以乌有泉造就轮回,永远守护轮回。】
【然而彼时无圣天与人间相通,乌有泉被人间修士盗走。刹罗休也因看管不周,被众神逐出无圣天。】
【乌有泉是一切的开端,也是魔尊的梦魇所在,故而正是阵眼。】
【人之魂魄凡经乌有泉洗濯,恩怨爱恨、前尘过往,万般皆空。汝等既然取得,应当可以在魇渊之中加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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