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夜,各宫都颇有些状况。
长乐宫里,魏凡晴难得纵容自己醉一回,却没想过醉了会这样难过,这样害怕,那些尘封的恐惧又汹涌的冒出来,折磨的她浑身颤抖。
若不是有神仙曾给自己给了药,恐怕她此刻都想寻死了。
她坐在床榻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将一张小脸倚在膝盖上。
脸颊被膝盖挤的鼓起一点,烛光下的耳尖很红,泪水也争先恐后的往出涌,她也不闹,甚至不哭出声,只这样静静的流泪。
半眯着的眼睛十分空洞,瞳孔没有聚焦。
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疼的模样,像个破碎的瓷娃娃。
迎冬就在一旁站着,拿着帕子有些无措的给公主擦眼泪。
但是魏凡晴歪着头不好擦,迎冬便用手掌轻握住魏凡晴的头顶,将脑袋摆正,另一只手拿起帕子,轻轻擦拭掉脸颊上的,膝盖上的,胳膊上的泪水。
迎冬知道,自己此番举动不合规矩。
但是,人总有恻隐之心,她也总是不懂掩饰,她总是心口如一。
魏凡晴的眼睛慢慢的聚焦,昱安的双眼很认真,很认真,仿佛给自己擦眼泪是一件庄严肃穆的仪式。
仿佛,多用点力道就会把自己擦碎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迎冬力气大,生怕一用力,自己布料粗糙的帕子就会擦红公主白皙滑嫩的脸颊。
“昱安。”
“奴婢在。”
“你要说,我在。”
“我在,公主殿下。”魏凡晴虽然笑容有些苦涩,却也实打实因为迎冬这句话勾了勾唇,止住了泪。
“昱安,天黑了。”
“要奴婢…要我再点几盏烛火吗?”
“烛火也驱散不了黑暗,昱安。”
“我在这守着您。”
魏凡晴好像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泪水又涌了出来,一只手抬起握住迎冬给自己擦眼泪的手,小声呜咽起来。
“昱安,离殃当年,就是…为了保护我,守在,床边,然后…为了保护我,自己…脱了外衣,出门去,被凌虐后不堪其辱…自戕…她说,她说要我好好活下去,昱安,我该如何好好活下去…”
迎冬从寥寥数语之间,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那夜,公主蹲在床幔里听着自己最信任的宫女为了保护自己,声声凄惨,最后惨死…
而自己,也在一开始的抵抗下,折损光了身边的仆从最后只能选择顺从。
她的手被紧紧抓住,魏凡晴很用力,指尖都泛白,可迎冬并未觉得有多大的力气,只觉得软绵绵的,像濒死之人最后无力短暂的挣扎。
迎冬的语气从呆板生硬,变得温和低沉。
“公主殿下,我自幼习武,定会保护好您。不怕了,您今夜便抓着我的手,我会保护您。”
魏凡晴脑袋发晕,在迎冬的声音里平静了一些,抬着头看着迎冬,一双本来清冷的眉眼里此刻蓄满泪水,要落不落,盛满了依赖。
魏凡晴也不知为何自己这样信任迎冬,或许是因为迎冬破开冰冷的湖水将自己救了出去,或许是因为迎冬的声音太沉稳,个头太高,很可靠。
迎冬看着公主这样的眼神,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
心里想着,她也缓缓开口:“公主殿下,我会永远保护你。”
魏凡晴嘴一瘪,点了点头。“好。”
“公主殿下,我去给您准备热毛巾,擦一擦眼睛,该休息了。”
魏凡晴忙摇了摇头,语气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不要,不要热毛巾。不要你走。”
迎冬无奈:“我不走,我让小僮去准备。”说着,迎冬就对外面的小僮吩咐了一句。
魏凡晴这才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脸颊放到迎冬手心,乖巧的靠了上去。
“昱安,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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