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鹿垂眸,到底接过了那盏酒,他双手举杯,向刘臾安躬身行礼,正色道:“臣观公主面如皎月,貌比嫦娥,本便无需拜这中秋之月。”随即一饮而尽。
刘臾安端起酒盏却并未饮用,她心中默念,三,二,一。
穆鹿随即直愣愣倒下。
刘臾安扬眉一笑,“好阿梨,干得漂亮!本宫这盏千日醉必要醉他几日不醒!”
阿梨颇为不好意思,随即又自身后拿出一卷麻绳。
刘臾安错愕,复又抚掌而笑。
主仆二人合力将穆鹿绑起,边搬边拖着挪入舫内中室。
可怜的穆鹿,是头发也散了,官袍也破了。
而刘臾安主仆二人又返回席上不提。
中秋宫宴事毕,刘臾安坐上舆车,又觉颇为饥饿,只因那宫饼过于甜腻,整场宫宴她都未吃几口。
“阿梨,吩咐下去,去会仙楼。”
自宫城至会仙楼的路上,两旁酒肆灯火通明,酒旗纷飞,人群熙攘,孩童奔跑嬉戏,极为热闹。
“殿下,这夜市好生热闹。”阿梨颇为兴奋,撩开帘子向外张望。
刘臾安弯唇:“怕是要热闹到天明,本宫带你去会仙楼吃螯蟹去。”
“殿下你看,那些孩子好生可怜。”
刘臾安顺着阿梨的目光向外看去,两个约十岁左右的孩童头上被插上草标,而他们的父母正当街带着哭腔叫卖,“各位老爷太太们,都来看看吧,只要2两银子,就当是买了只猫儿狗儿…”“皇城脚下竟还有这样的事情。”阿梨叹道。
“世上苦难比比皆是,莫看了。”刘臾安收回目光,平淡道。
“殿下…”阿梨欲言又止。
刘臾安闭闭眼睛,又想到前世黄河决堤,淹没沿途数县,灾民四散逃荒,卖儿卖女,易子而食,饿殍遍地。
半晌,她叹了口气,“去吧,阿梨,拿些银子给他们。”
“哎,奴婢去了!”阿梨脸上泛出两个梨涡,当即叫停辇车,往回走去。
她垂下眼睛,又开始迟疑自己的决定。
穆鹿的话反复回响在她心中,反复地拷问,质问她。
难道,她真的要弃万千灾民的性命于不顾吗?
她复挑起车帘一角,向后方看去,那一大家子拿了阿梨手中的碎银,聚成一团,纷纷磕头拜谢。
哎,她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阿梨笑吟吟躬身入了辇车,“奴婢替那些可怜人谢谢殿下!”
刘臾安在心里天人交战,到底还是软了心肠,决意明日进宫向父皇言说加固黄河堤坝一事。
到了会仙楼,刘臾安扶着阿梨的手下了辇车,抬眸望向宫城方向,心中松快些许。
“草民恭迎福宁公主!”会仙楼的掌柜满脸堆笑,“公主殿下楼上雅间请!”
“我们会仙楼今日新到了一批刚上市的螯蟹,殿下可要来上一些?”
刘臾安携着阿梨坐至雅间窗边,笑道:“今日本宫就是来吃螯蟹的,有什么花样皆上了便是。”
“好嘞!楼上雅间,全蟹宴一席!”掌柜乐呵呵转身吩咐下去。刘臾安透过窗口看向京都城,万家灯火,其乐融融,面色稍霁。
不一会,蒸蟹、醉蟹、炒蟹、蟹粉狮子头等菜色纷纷而至,连同精巧的蟹八件与擦手的绿豆面子一同备齐。
阿梨着手替刘臾安拆起蟹来,蟹肉充盈,蟹黄肥美。
蟹腿肉蘸了姜醋,刘臾安甫一入口,便满足的眯起眼睛。
“阿梨,中秋佳节,便不要拘礼了,来坐下陪本宫一同吃。”刘臾安笑道。
主仆二人刚吃了小会,窗外突然响起急切的马蹄声,刘臾安侧首向外一看,一个兵士手持令旗,策马飞驰,一路用马鞭驱赶人群,高声喊道:“八百里加急,尔等速速让开!”
刘臾安蹙眉深思,前世在此时并未有什么大事啊!?
她心下不安,忽道:“别吃了阿梨,回宫!”
她坐上马车飞驰回宫城,果然落锁的宫门重又打开。
到底是什么大事?
她匆匆忙忙一路行至乾宁殿,只见乾宁殿灯火通明。
王内侍瞧见刘臾安身影,赶忙走来行礼:“殿下您怎地又回宫了?陛下正发火呢,您还是别进去了。”
“父皇因为什么事情发火?”刘臾安急道。
王内侍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老奴只听见些许,说是呀黄河决堤了!”
什么!黄河决堤了!?
刘臾安呆在当地。
怎么会?
怎么会提前决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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