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是给大长公主说的,也是许繁音给自己说的,她占了原身的身子,原身闯的祸也便由自己来承担,沈微给了她那么大的好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是哄生病的老人家开心而已,她还是能做到的。
一番情真意切下来,许繁音看大长公主面色稍霁,但仍没有松口的意思。琢磨着得下点猛药才行。
须臾,她暗暗吸了口气,作羞赧状,道:“祖母,我不能走,我已经与二郎,有……有了夫妻之实。”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皆是怔愣。
帷幔外,处理完公务赶回来的沈微也是步子一顿,没想到许繁音什么都敢胡说。
大长公主公主猛地咳嗽起来,面色尴尬的周氏赶忙上前服侍,崔嬷嬷诧异道:“不是没有洞房?”
“我在菽园养病三日,二郎再忙,总总是有时间的……”许繁音声若蚊呐。
她一动不动晕了三天,全程都是素容和旁的婢女照顾,占了沈微的房间,夜里他忙于公务未归,唯一回来的一晚还是宿在书房,雷池未越。
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反正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是有了,事实不好查询,或许这算善意的谎言?
大长公主看着亭亭玉立的新妇,“成何体统”到唇边几次也未能说出,人家是正经八百行过礼拜过堂的夫妻,圆房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还能因为这个多条理由?
只是喜房自尽的事情,让她对新妇实在难改观,怕她往后脑子一热又闹出什么不好的事,为了以绝后患,铁了心要把人遣走。
许繁音要再开口,沈微嗓音先她一步。
“夫妻同体,妻有误乃夫失德所致,都是孙儿的错,孙儿自请家法处置。”
他大步从外进来,行礼间不着痕迹挡至许繁音身前,道:“请祖母勿怪新妇之罪,收回遣妇成命。”
大长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该请家法,联合你母亲把瞒着我把其他几房都叫过来,怎么,想逼死我这个老太婆?”
“孙儿不敢。”
大长公主公主话虽重,却没有真要处罚的意思。周氏顺着话意试探道:“两个孩子说到这份上,儿媳觉得新妇是真心改过,夫妻两人也是真心想要好好过日子,便叫她留下,母亲意下如何?”
大长公主没有言语,只是低声咳嗽着。
崔嬷嬷帮她顺气,低声道:“少夫人发髻上碧玉簪,奴婢瞧着,像是先夫人留给郎君的那一只。”
闻言,大长公主细细望去,确是那簪无疑。
沈微生来性子寡淡,男女皆不亲近,及冠后大长公主不是没往菽园安排人,没一个能近的他身的。
她最是清楚沈微绝不会轻易将簪赠出,眼下簪子在许繁音发上,两人又有了肌肤之亲,虽是不满,怒气已消散大半,拿帕子掩唇咳嗽道:“才相处了几天就替人家说话,也不看看人家是怎么对你的。”
话虽如此,但其中让步意味明显,周氏面色一喜,道:“再议别家女子拿不定时间长短,万一两人再相处不好那便又要犯难,眼瞅着二郎快至而立,您也得想想重孙不是?”
听见“重孙”,大长公主终是心有动摇,远远看了一眼许繁音,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那边沈微已是一撩袍摆双膝触地而拜:“求祖母成全。”
许繁音紧跟着也跪下。
她生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任谁被这样一双眼望着,也只觉自己在她心尖。
加之她心有刻意,在一众人前,用那水汪汪湿漉漉的眸,娇而不过媚地望着沈微,轻轻握住他的手,也道:“求祖母成全。”
沈微神色紧绷了一瞬,他不喜与人肌肤接触,即便那小手温暖柔软之极。但眼下,也立刻顺着许繁音的戏与她十指相扣,没再多说一个字,用行动默默证明两人“情愫已生”。
敬茶之日夫妻俩跪地请罪,饶是大长公主铁石心肠,再不喜许繁音也不好多说什么,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半晌,道句“乏了”,气不顺又无奈地摆摆手,让两人出去了。
一离开慈安堂,沈微松开牵着许繁音的手,神色冷清。
朝安立即将备好的帕子递上,又对许繁音躬身:“少夫人见谅,大人不喜与人接触,同谁都是这样,并非刻意针对少夫人。”
许繁音点点头表示理解,洁癖嘛,很正常,她在现代的舍友也这样,严重到连食堂的饭都吃不了,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专门做饭,生活受到很大困扰。
沈微估计很不舒服,面上却跟个活死人似的,淡漠寂然,一点儿异样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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