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宁静的街道上传来的达达的马蹄音。正在府邸门口焦急等待的音泰忙闻声抬头,本以为是派出去找澜汐的人回来了,结果看到的是胤祯正骑着他那匹神清骨峻的高大白马,策马而来。
“音泰!七月不见,别来无恙!”胤祯笑喊道,随即翻身下马,利索地将马拴好。
见音泰在大门口伫立着愁眉不展,胤祯走至其面前,笑语道:“你这是何意,就这么不待见我?澜汐呢?我临走时答应过她,一回京便来见她。我这去找她,给她一个惊喜!”
他话音才落,音泰就急忙一把拉住了他。
胤祯转身看着音泰,疑惑不解地问:“怎么了?”
只见音泰脸色的确不对,满脸的焦急不安。胤祯深知音泰一向沉稳自持,若非真有事,他不会如此。
略作思索后,胤祯忽然一把拉住音泰,神色紧张地急忙问道:“到底怎么了?难道澜汐出事了?!”
“她……”音泰蹙眉,吞吞吐吐,一时不知该不该告诉胤祯实情,他要是知道真相,还不得怒火中烧。
见音泰欲言又止,胤祯越发的忐忑不安,心跳加速。他焦急不已地摇晃着音泰的臂膀,大声急问:“她到底怎么了?你别不说话啊!你想急死我吗?!”
音泰无奈地长叹一气,只好说道:“你先别急,她昨天出去了……至今未归。”
“你是说,她一夜未归?!这还了得!你派人去找了吗?她何时出门的?一个人吗?去哪了?”胤祯心急如焚的对着音泰发出一连串喊问。
还未等音泰作答,他便焦急难耐的自顾自说道:“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家,这都一天一夜了,倘或她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我这就去找顺天府尹施世纶,叫他派人随我去找!”说着,他拔腿就走。
“胤祯!你等等!”音泰连忙拉住了他,坦诚道:“我也不瞒你了……她是和十三爷一起出去的。”
刹那间,胤祯惊闻此言,脑子如砸大锤,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定定盯着音泰。静默的紧抿嘴唇片刻,他勃然大怒、艴然不悦道:“她昨日竟是和老十三一起出去的?竟然还一夜未归?!”
音泰认真地点了点头,蹙眉道:“所以此事只能自己派心腹去找,断不能声张,否则以讹传讹的传扬出去,澜汐的名声还要不要?一个大家闺秀,一个皇子阿哥,这足够让人评头论足了。我已经派人去问过,十三爷也还未回府。我估计两人昨日就是在外城游逛,被大雨耽搁了,只好在外留宿。她知道我和阿玛会着急,所以天亮了一定会赶回来的。”
“在外留宿”四个字传到胤祯耳朵里,已叫他气得眼里冒火。他难以抑制的厉声嗔怒道:“孤男寡女在外留宿,成何体统!何况昨日还是七夕!岂有此理!”
音泰亦知道躲不过七夕这个解释不清的特殊节日,只好拍拍他肩膀,劝慰道:“胤祯,别多心。你即便信不过十三爷,难道还信不过澜汐吗?她虽然不拘泥于礼教,但她绝对辨得清对错、拎得清分寸,断不会做出逾矩之事。”
胤祯压着恼怒和心痛,盯着地面静默半晌后,抬头盯着音泰说道:“我自然相信她不会胡来,可我无法接受她和别的男子共度七夕!你实话告诉我,我离京这半年,她和老十三到底怎么回事?!”音泰一时间左右为难,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个妹妹心里到底是何想法,只好说道:“我也不瞒你,实话就是,我也不知……我平时都在乾清宫当差,也无法一直盯着她。总之这几个月,她几乎把一半的阿哥全都熟识了。我问过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和我说这叫多米诺骨牌效应。简而言之,就是连锁反应,推倒了第一个骨牌,那么随后一连串互相关联的骨牌就会随之而倒。你就是那第一个骨牌……自你离京后,你那三位好兄长,八爷、九爷、十爷就一起专程来找过澜汐,一来二去就熟识了。后来,他们也是见她整日在府里无聊,就带她去南苑散心,结果又认识了四爷和十三爷。自那之后,她就总是和十三爷在外面游逛。我过问了几次,她只是说,与十三爷惺惺相惜,便成了好友。其实,他们二人不是去茶馆书馆,就是去街摊酒楼,打发时间罢了,她整日闲着也无聊。”
胤祯竭力令自己沉住脾气,压住火气,道:“音泰,我并非要有意拘束着澜汐。可她的品性容貌才情都太好了,太招人喜欢,太引人注目。我叮嘱她好生待在府里,首先是安全考虑,再者也免得别人觊觎……被哪家公子惦记上还好说,毕竟地位高不过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和一个皇子抢人。可若是被其他阿哥看上,去皇阿玛那里请求指婚,可怎么是好!我相信八哥他们绝不会如此,但其他人……指不定谁心怀叵测!这不仅是我的私心,也是为澜汐好!”
音泰点头认同道:“我自然理解!你做事向来周全仔细,我会不知?说到婚事,你问过她的意思了吗?”
胤祯脸色黯然,沉声道:“问过了,未置可否……她从未与你提及吗?”
音泰淡淡摇头回道:“没有。女儿家的心思,她不说,我也不好多问。额娘离世后,她连一个能说体己话的亲人都没有。我和阿玛虽一直宠爱她,可总归替代不了额娘的位置。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她性子多变而自专,凡事总是自己憋在心里。”
他顿了顿,略微思索后,说道:“但我总觉得,她自从去年从太和殿摔倒后,性子或多或少有些不同了。她原来虽想法新派有主见,但也从不发悖逆之辞;虽不拘泥于礼教,但也从不与男子私下出游;虽然从小博览群书,但也从未说过我完全听不懂的词……还有好多变化,我具体也说不上来的。总之四个字,‘变本加厉’!”
胤祯长叹一气,无奈道:“她亲口对我说过,她以前与别人登山一整天,还去什刹海饮酒逍遥……这些难道你都不知?”
音泰一听,惊诧道:“哪有这些事?我怎么毫不知情!无法无天了她!”
胤祯气哼一声,怒气冲冲道:“大多时候,我虽然也事事依着她。可该管的,也绝不能放任不管纵着她。依我看,她哪是变本加厉,简直就是阳奉阴违,根本不听话!口口声声答应我,会乖乖待在府里。可我一走,她就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全然不放在心上。我离京之前,他和老十三左不过就见了一面,还是女扮男装在琉璃厂。如今回京才知,他俩竟都这般要好了!我临走前,她与我告别,那样的柔情缱绻,那样的依依不舍。她回我的每一封信,字字句句尽是思念情深……”
话说至此,他眼神里满是难掩的失望伤痛,气道:“结果呢?我归心似箭,快马加鞭的如约而回。昨晚我还在自责,七夕无法赶回来陪她。今日一早入城,便赶来找她。原以为,她甚是思念我。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她过的好生自在,已有他人陪伴在侧,哪还会想着我!”
音泰见胤祯的疾言厉色,忍不住为澜汐打抱不平,道:“胤祯,你这话过分了!她怎么不想着你?我听蕙茹说,澜汐心心念念的都是你,都害相思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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