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上元佳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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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不屑于古代女子荷包定情之举,却为了他亲手一针一线绣起荷包。
她赠他青竹荷包:“弱冠之年,生辰吉乐,胤祯是我心中第一正人君子!我本从不绣荷包,只因为你,才破例的。初次刺绣,虽然不及绣娘手艺精湛,却是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此生此世,我只对你胤祯一人如此。”
他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地接过荷包,青竹色的云锦上盘金绣劲竹祥云,竹杆刚劲挺拔,竹叶俊逸柔和,好一幅青竹临风之景。
他见竹叶上有一暗红渍迹,正要问时,她直接道:“我赶时间没日没夜绣到眼花,不小心刺破手指,让血染了。再绣一个是来不急了,你可不许介意。”
他忙抬起她手指查看,只见伤口已经结痂,极心疼道:“又不是非要赶着这日子,那针刺到手得多痛!”
他握紧她的手,郑重真挚的承诺道:“澜汐,你的心意,我胤祯铭记于心。我必定珍之爱之,这辈子都贴身携带。”
他嘴角上扬,故作神秘地笑道:“不过,它只能是我的第二贴身之物。”
她疑惑又失落的问道:“那何为你的第一贴身之物?”
他双眸浓情蜜意的凝视着她,亲昵地笑道:“你!”
她乍然一听,哑然失笑,主动与他额头相抵,鼻尖相贴,眉目传情,耳鬓厮磨,两情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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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康熙四十七年,胤祯正月初九的生辰才过,澜汐正月十五的生辰便至。而寿星澜汐正坐在她屋子里,单手托腮,一脸幸福含笑的回忆着送胤祯生辰寿礼的一幕幕。那日午间,胤祯需进宫陪德妃用膳,一同庆贺寿辰,她无法作陪;晚间众阿哥会到他府中夜宴,又是一同庆贺寿辰,她也不便在场。故而,只好一早去了他府里,单独为他贺寿。
今年的寿礼是送了,可去年的寿礼还一直未送。康熙四十五年仲冬十一月冬至次日,胤祯向她索要的那个寿礼,到如今康熙四十七年孟春正月,已是一年零一个月了。她已下定决心,在今日这个团圆节,将这个迟来的寿礼正式送给他。因为今日不仅是她生辰,更是元宵佳节。
元宵节又名上元节,灯会源自佛教正月十五点灯供佛的习俗。每逢此日,观花灯、赏圆月、猜灯谜、放烟花、吃元宵,将新年的喜庆氛围推向最高潮。更为特殊的是,不同于七夕乞巧,元宵节才是有情人的团圆节。女子可以与情人公开的相约相会,月光灯影下,两情依依,情话绵绵。故而,二人约好了晚上一起观灯赏月,共度上元佳节,共庆澜汐生辰,共赏良辰美景。
兴兴的谢了罗察和音泰的寿礼,草草的用了晚膳,天还未黑,澜汐便急着回房梳妆准备了。她对着衣柜一件件的细览,左挑右选,犹豫不决。蕙茹见状,嬉笑道:“别家小姐姿色不够,才需要美衣衬托。我家小姐这般花容月貌,穿什么都好看!再说了,十四爷和小姐又不是初次相见,小姐怎么这般在意。”
澜汐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笑道:“今日可是我和他初次共庆生辰又共度元宵,自然格外特殊。”话音才落,灵光一现,眼前一亮,莞尔一笑,她立即找出与胤祯初见那日所穿的那身衣袍,只觉这才应景。蕙茹帮她里外穿好后,担心道:“小姐这身极美,可这大冷天的,即便里面加了一件羊毛中衣,也不免单薄了些。”澜汐摆摆手,笑道:“无妨,今年是暖冬,一点都不冷。我戴一副雪貂围领,再披一件斗篷,御寒足矣。你又不是不知,我乃冬日生人,最是耐寒。”说着,便坐下对镜梳妆。
描眉画眼,傅粉施朱,理鬓梳髻。二把头的发髻中,插一支金錾红珊瑚簪,一支金镶玉牡丹纹钗,一支鎏金掐丝点翠梅花纹垂玉珠流苏步摇。耳上再戴一对珍珠耳环。澜汐不禁自叹,这着实是她在清朝至今第一次如此精致梳妆。
待一切装扮好,澜汐起身对镜自照:玉颜光洁,修眉联娟,明眸善睐,丹唇外朗,雾鬓云鬟。一身梅红色暗银梅花纹捻襟锦缎氅衣,外罩雪白色绣银梅花纹双圆襟织锦缎面貂鼠毛皮坎肩,颈戴雪貂毛皮围领,身披大红色绣金梅花纹白狐狸毛皮斗篷。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满意的自夸道:“真真是绝色佳人!我要是男子,也会对这镜中美人心驰神往,定要和胤祯一争高低。”蕙茹听得此言,随即发出一串银铃般笑声。
澜汐装扮好后便就去正厅坐好,时不时的朝门外望去,翘首以待着意中人。
罗察见她如此,笑而不语。音泰见她如此,便取笑她道:“哎,真是比不了!去年你生辰,那般没精打采。我拉你出门赏灯,也硬是推脱了。今年可好,瞧瞧这通身的精致装扮,这满脸的喜悦期盼,足见你心里只有胤祯,半点没有我这个哥哥。”
她无奈的笑道:“哥,你真是和胤祯越来越像了,一样的计较!我和他去年就没在一起过节,我可是期待今日许久了呢!”
他们正说笑着,管家便进来通传:“老爷、少爷、小姐,十四爷到了。”澜汐一听,难掩喜悦之情,忙随着罗察和音泰起身,行至厅外相迎。只见胤祯心情极好,正迈步朝他们笑容满面的走来。
他身着竹青色绣金竹叶纹锦缎长袍,外罩银鼠色绣银福纹对襟锦缎面貂鼠毛皮马褂,颈戴紫貂毛皮围领,腰系竹青色镶白玉织锦缎束带,身披深褐色绣金团福寿纹貂鼠毛皮斗篷,脚踩黑色绣金如意云纹羊皮朝靴。
胤祯和澜汐目光交汇的那一刻,见彼此不约而同穿了初见那日的衣袍,先是意料之外的相视一愣,随即又是情理之中的相视一笑。眉目传情间,两人无声交流着彼此的心有灵犀。
胤祯觉得她今日格外的动人心魄,柔美温婉,端方高雅,绝色无双。无独有偶,澜汐含情脉脉的凝望着胤祯,这身精致华贵的衣着,更显得他剑眉星目,英俊挺拔,气宇轩昂,温文尔雅,世无其二。
罗察一如往日那般,掸下马蹄袖,欲向胤祯请安行礼。还未等罗察倾身屈膝,胤祯便连忙上前扶住他,谦和的笑道:“罗察大人,切莫如此。您是长辈,私底下不必如此拘束。”罗察也不好再推辞,便作揖道:“谢十四阿哥。十四阿哥一番好意,臣自然心领。可无规矩不成方圆,该有的礼数还是应遵循的。”
既然罗察如此说了,音泰和澜汐互相给对方递给了个笑眼,随即便故意对胤祯格外恭敬的行礼。音泰行打千礼,掸下马蹄袖,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左腿前屈,右腿后蹲,身子向前倾俯;澜汐行蹲安礼,左手虚搭于右手之上,双手轻扶于左腿上部,左腿在前,右腿后移,双腿屈膝微蹲。兄妹俩微笑着齐声道:“请十四爷安。”
见他二人如此反常,胤祯真是欲笑欲恼。又因罗察和下人在场,胤祯只得掌心向上抬了抬右手,虚作一个扶起的动作接安,忙让兄妹俩起身。
他含笑嗔怪道:“你们兄妹二人这是故意揶揄我呢?何必如此正式。”音泰玩笑道:“上下之礼不可缺。放眼整个紫禁城,孰不知十四爷最是看重规矩体统,我和舍妹岂敢明知故犯。”胤祯拍了一下音泰的肩膀,嗔笑道:“音泰,你这可是实打实的揶揄我了啊!”话毕,大家齐笑了起来,随即步入正厅。
胤祯行至澜汐身旁,轻声道了一句“心有灵犀一点通。”她莞尔一笑,对他俏皮的眨眼。
罗察一边请胤祯上座,一边命人看茶。丫鬟应声,手托茶盘,徐步而至,仔细奉茶。胤祯与罗察互道了元宵喜乐,又谈笑问候了几句。略坐了片刻之后,夜幕降临,胤祯便示意澜汐起身欲走。这边,澜汐应者他,起身拿过蕙茹手中的斗篷;那边,胤祯起身对罗察承诺道:“您放心,今晚虽无夜禁,但戌时一过,我必定送澜汐回来。”罗察亦同时起身,颔首微笑道:“十四阿哥做事一向稳妥,臣自然放心。”
音泰一副了然的表情,走到胤祯身旁,笑语道:“你快带澜汐去吧!她早早便收拾妥当,翘首以待多时了!”
“你又出卖我!”澜汐羞笑道。她欲上前捶音泰一拳,还未出手,便被胤祯干脆利落的笑拽着出了门。出门后,她仍不服气的转头瞪了音泰一眼。音泰便一挑眉,回给她一个你奈我何的表情。她无可奈何,只得被胤祯径直带出了府。
胤祯和澜汐上了马车后,由北向南,朝正阳门而去。澜汐满怀期待的掀起车帘,四周望去,所见之景却不似想象中那般:一路上虽均有点灯,却并不璀璨夺目,游人三三两两,也并不热闹非凡。
她无趣的拉下车帘,转头疑惑地问胤祯:“我瞧着沿路都无节日盛况,难道所有人都汇集到正阳门了?”
听得她如此一问,胤祯不禁感叹,她竟连京城元宵节的规矩都遗忘了。于是,他只好解释道:“也不竟然。其实九门均设有灯市,只不过正阳门最是重要,故而亦是灯市最繁华之地。以前则是东华门灯市口最热闹,但离皇城太近。为防火患,皇阿玛前些年便下旨,将灯市移至了外城。”
澜汐饶有兴趣的追问:“为何正阳门最是重要呢?”
胤祯见她这个失忆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便仔细解释道:“民间总称京师为‘四九城’,除了皇城四门,这正阳门可是内城九门里规格最高的了。‘正’字表示九门里的正前门,东西两侧各并立着文教宜尊的崇文门、武烈宣扬的宣武门;‘阳’字寓意圣主当阳,日至中天,万国瞻仰。因此,正阳门的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这一番说词,不就是图个吉利嘛!”话毕,澜汐嫣然一笑,再抬头时,只见胤祯正柔情似水且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难掩娇羞的轻声道:“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胤祯凝望着她细腻滑嫩的肌肤和精雕细琢的五官,动情的深笑道:“你今日甚美!李太白盛赞杨贵妃之绝世容颜,‘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可与你相比,真是逊色不少。在我眼里心里,世上无人可与你相提并论。”
对于他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澜汐娇笑道:“如此,我只好与自己相提并论了。难道我们初见那日,我不美吗?”胤祯笑赞道:“美!宛如九天神女下凡尘!倾国倾城倾胤祯!美得无以言表又难以言喻!美得让我这棵千年铁树都开了花!”
这一番直言夸赞,引得她眉花眼笑,道:“所以我是完颜氏啊!完颜,便是完美容颜之意。”
胤祯被她逗得喜笑颜开,他的掌心托着她的下颚,指尖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眸,柔情蜜意的低语道:“但今日的完颜小姐,妆容更显精致,神色更具情致。若问是何缘由,自然缘于我也!”
闻言,澜汐娇柔一笑,含情脉脉凝视着他的双眸,脸颊亲昵的蹭着他的手心。她柔声道:“女为悦己者容,我只为你胤祯一人如此。”说话间,她的手心轻柔的抚上了他的手背。见她如此,他满心暖意、满脸柔情,喜笑道:“卿卿此番心意,我胤祯感激不尽、感动莫名!”话毕,他便展臂将她揽入怀中,耳鬓厮磨。
不一会儿,马车已行至正阳门。作为京城军事防御攻势的重中之重,正阳门的建筑规模为九门之最。重檐歇山顶的城楼和箭楼分别坐落于城台顶端的两侧,被环绕四周的巨大弧形瓮城连为一体。城楼面朝内城,用于驻扎;箭楼面朝外城,用于攻防。上元佳节时,月色灯光下,张灯结彩的正阳门,在庄严巍峨之中,更添喜庆壮丽。
常顺一边驾车缓行,一边转头对车内说道:“爷,咱们到城门前了。是在这停下,还是驶出城去?”胤祯随即掀起车帘,望了望城门外。只见灯光闪烁下的人山人海,已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他便吩咐道:“在这停吧!”话毕,他拿起澜汐的斗篷,先下了马车,又扶了她下来。
下车后,澜汐抬头望去,只见城楼上下均挂满彩灯,惊喜道:“今晚这城楼好美啊!”话音才落,便听到“嘭!嘭!嘭!”的爆破声划破苍穹。她循声再仰头望去,果然见到烟花在城楼上空绽放,极为缤纷绚丽。
澜汐激动莫名,忙扯了扯胤祯的衣袖,欢喜道:“胤祯!你快看天上!那月光烟花之景,真是太浪漫了!”胤祯顺着她的目光仰头望去,洁白的圆月、五彩的烟花、大红的灯笼,交相辉映,煞是辉煌夺目。他又俯头侧视,一脸宠溺的凝眸看着她的一脸兴奋喜悦。比起烟火如花,他更愿目不转睛于她的笑靥如花。
见澜汐那般的欢喜神色,仿佛之前从未见过此景一般,胤祯只得感叹,她是真的完全不记得以前之事了。可奇妙的是,她却知道很多他完全不知道的词。他遂疑惑着笑问:“澜汐,何为làngmàn?我读的书也不比你少,可你总说一些我闻所未闻的词。”
澜汐一听,才反应过来,这个现代词,还未对他提过。她嫣然一笑,解释道:“‘浪’是浪花拍岸的浪,‘漫’是水漫金山的漫,‘浪漫’二字就是诗情画意又心驰神往的意思。”
见胤祯颔首赞同,她确定她这次发音准确,随即便想起当初十爷出听这词的笑料,忍俊不禁。
“自顾自的失神傻笑什么呢?”胤祯的问话将她从回忆中拉回。
澜汐莞尔一笑,不好意思道:“我想起当初和十爷说起这词时,将‘浪漫’的làng误说为làn,前后鼻音不分。结果他以为是破烂的‘烂’,快慢的‘慢’,然后就说‘又烂又慢,有什么好向往的。’”她效仿着十爷那满脸疑惑的神情,逗得胤祯欢声大笑。
胤祯宠笑道:“你这小鬼灵精,总是这般可爱!”说话间,他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一如往常那般,他最喜爱如此对她。娇美可人的容颜,柔软细腻的肌肤,着实让他爱不释手。可澜汐见常顺还在一旁,不自在的示意着胤祯。
胤祯立即会意,便负手侧身对着常顺,坦然的笑问:“常顺,你方才可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知道什么?”
常顺立即乖觉的低头躬身,用他对胤祯一贯的赌咒发誓之语,笑回:“奴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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