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胤祯便领着澜汐来到了他常来的酒楼。才跨进门槛,只见大厅里已座无虚席,吃喝谈笑,好不热闹。
立在柜台旁的王老板一见到胤祯,便立即笑脸相迎,请安问好。王老板又见到胤祯身旁立着的澜汐,不由得默默惊叹何为美若天仙,但心里极为明白她是胤祯的人,只一抬眼,便低下头,再不敢多看一眼。他转而对胤祯躬身笑道:“十四爷放心,小的一早便收拾好了爷要的雅间。”
于是,王老板便引着他俩拾级而上,来到楼上一间安静的屋子。推门而入,只见屋里干净雅致,圆桌旁置着炭盆,颇为暖和。
胤祯满意的点头,对王老板淡笑道:“王老板有心了,上元宵和热茶便可。”王老板忙应“是”,欲提步退下时,澜汐示意他稍等片刻。
她柔声试探着问胤祯:“今日过节,我可以饮酒吗?”
胤祯看她如此娇柔情态,宠溺的笑着应允道:“好。但小酌怡情即可,好吗?”她乖巧的点着头,甜笑着回应道:“好,我听你的。”
于是胤祯便吩咐着再加一壶酒,王老板又忙笑应“是”,随即关门退了出去。
“这屋里好暖啊,我都是沾了你的光,人家老板这样殷勤周到。”澜汐一边说着,一边解下了斗篷。胤祯笑道:“既然沾了我的光,那你还不快替我将斗篷褪下?”
她笑睨他一眼道:“就是想让我伺候你。”说着,她便顺着他的意,垫起脚尖,替他解开脖颈间的系带。他满脸含笑的瞧着她的服侍,见她垫脚够着,便略微弯下身子,将就她的个子。
褪下斗篷后,胤祯端坐下,理了理长袍下摆,对她笑道:“你只夸老板周到,就没看到我的心意吗?你可知,这酒楼的雅间在每个年节里都颇为紧俏,我可是早早订好了的。这屋不仅私密,免人搅扰,而且窗子临街,最宜赏灯。”
澜汐将两人的斗篷挂好,坐在了他身旁,拉过他的手臂,亲昵的对他笑赞道:“我当然知道你最好!你最贴心!”
此时王老板已立在屋外叩门,澜汐闻声,忙放开胤祯的手,端坐好。胤祯轻笑她的举动,随即扬声让王老板进屋。
店小二把两杯盖碗茶、一壶酒、两个酒杯一一奉上,王老板又把两碗热腾腾的元宵端上了桌,介绍道:“十四爷,小姐,这是效仿皇宫里的八宝元宵而做。虽比不得御膳房的手艺,可也是极好的。京城各大酒楼,最时兴这个口味。”
只见那釉面光洁的白瓷碗里,团团秫粉,点点蔗霜,金桂花瓣漂浮汤面,一个个圆胖白嫩的糯米团子,正惬意的沉浸在晶莹温热的汤水中,呼吸着腾腾热气,散发着幽幽香味。
胤祯点了点头,淡笑道:“你退下吧,有事我会吩咐。”王老板一边笑应着,一边同店小二一起转身而出,关上了门。
胤祯端起盖碗茶,轻吹着热气,品了一口,便对澜汐笑道:“要说这八宝元宵,其由来可是皇阿玛。他同你一样,甚喜点心。只觉寻常元宵的馅心,口味太过单一,便命御膳房将多种馅料混合一起。于是,御膳房便研制出了八宝元宵,以白糖、芝麻、花生、核桃、瓜条、青梅、松仁、瓜子,八种馅料制作而成。皇阿玛甚爱食用,自然闻名朝野,随之传至民间。你尝尝,喜不喜欢。”
她端起碗来,对着胤祯笑吟道:“胤祯抬杯品茗茶,澜汐捧碗尝元宵。”话毕,便品尝起来。第一个入口,她便觉这元宵甚是美味,多种口味融为一体,软糯可口,香甜不腻。她极为满意的点着头,赞了一句“好吃!”,随即便忙不迭的一个个吃了起来。
“慢点吃,小心烫!”胤祯关切道。他无奈的笑看她的迫不及待,道:“小吃货!平时正餐吃的极少,又挑食偏食,就爱吃这些精致点心。”澜汐眉眼上翘,嘴角上扬,娇笑着问:“你奈我何?”
胤祯宠溺的笑道:“我无可奈何!只有宠着你这只花栗鼠!瞧你那鼓动的小腮帮子,可爱极了!”
澜汐笑盯他一眼,自顾自吃了几口后,抬头一看,他还未动勺。只见他一如往日那般,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斜撑着头,满脸宠笑的瞧着她的大快朵颐。
她玩笑道:“别只顾着瞧花栗鼠啊,快吃吧,元宵都快凉了。难道是十四爷吃惯了御膳房的真品,瞧不上这民间的仿品?”
闻言,胤祯将胳膊放下,直身端坐,摆出了皇子阿哥的架子,笑道:“等你喂我。”
澜汐笑瞪他一眼,随即便抬起碗,搅着勺,挑了一个最是圆胖的元宵,十分仔细的喂到他嘴里。胤祯自然很是受用,便也抬起碗,不太熟练又小心翼翼的喂了她一口。她忍住笑意,待将元宵咽下后,便嗤笑起来。
见她如此,胤祯笑道:“你就笑吧,从小到大,我何曾如此伺候人……”
有他如此,澜汐心里很是幸福,略作思索后,对他凝眸柔笑道:“我是笑我幸福啊!你瞧,元宵正如你我。圆润如你我团团圆圆,洁白如你我情真意切,粘黏如你我两情缱绻,温热如你我情深意重,香甜如你我浓情蜜意。”说着,便又喂了他一口。此情此景,胤祯眼里心里自然满是甜蜜满足,更觉口中的元宵是从未尝过的香甜可口。
二人柔情蜜意的互相喂食,待吃完了,澜汐回味着元宵的香甜可口,笑道:“这糯米团子真是回味无穷,我还想再吃一碗。”胤祯笑着摇头,好声好气道:“不可。你都吃一整碗了,外加我碗里的三个。这元宵乃糯米所制,多食则不消食。”
见他不许,澜汐便嘟嘴撒娇道:“胤祯,我与糯米团子缘份极深,我生辰恰好是元宵节。你就让我再吃一小碗,可好?”
胤祯甚是喜爱她的可人样,亲昵的捏着她的脸肉,宠笑道:“若是你吃了不消食,你与糯米团子就是有缘无份!”
她双手摇着他的手臂,撒娇撒痴道:“你才说要宠着我呢!”他则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都是为你好。听话,好吗?”如此,她便只好作罢,乖巧的一点头,甜笑着回应道:“好,我听你的。”
胤祯爱极了眼前的可人儿。今晚的她,真是极为乖巧柔顺。他说什么,她都娇声软语的一一应承,丝毫也不顶嘴辩驳。
于是,他心情大好的一边往两个酒杯中斟酒,一边笑道:“看你如此可爱,我亲自替你斟酒。”
两人碰杯,共道:“干杯!”上元之夜,伴着月色灯光,两人举杯共饮,把酒言欢。窗外窗内,月圆人团圆。
酒过三巡,见澜汐并无主动停杯之意,胤祯便一手拿走她手里的酒杯,一手挪开酒壶。
眼看着小酒杯被夺走,澜汐娇声轻哼,可怜巴巴的望着胤祯。他摇头示意不可,笑道:“你可是答应我小酌怡情的,切莫恋酒贪杯。”她只好又作罢,又是乖巧的一点头,甜笑着回应道:“好,我听你的。”见胤祯一脸得意,她娇嗔道:“自从我和你缘深情浓,我和小酒杯就情深缘浅了。”
胤祯暖笑道:“正是!有我在,你以前那‘饮酒逍遥’的日子,定然是一去不复返了!”
听罢,澜汐先是下意识的嫣然一笑,但下一瞬,笑容便僵住。她忽然意识到胤祯刚才这句话,真真一语中的。他不知道,她曾经对他提起的‘饮酒逍遥’,不是清朝的什刹海,而是现代的什刹海。的确,有他在,以前那‘饮酒逍遥’的日子,定是一去不复返了。可若是以前那日子去而复返,就没有他在了。
想至此处,她心中陡然刺痛难耐,仿若一把尖刀,猝不及防的狠狠扎在心头。她无法想象,没有胤祯的日子,她该如何承受?!而胤祯呢,没有她的日子,他又改如何承受?!她这个现代人在古代的未来会如何,她完全无法知晓。她知道胤祯的结局,知道康熙和众皇子的结局,却不知到她的结局。
“澜汐?怎么忽然脸色煞白?不开心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胤祯握紧她的手,柔声的关切道。
他的温柔的关切和温暖的掌心,不仅让澜汐意识回神,还治愈着方才陡然被扎的心头伤口。她连忙反手握紧了胤祯的手,很紧很紧,生怕一放松,就再也握不到他的手似的。她拼命压制住眼里的湿润,连忙抿嘴一笑,道:“没有,我很好……我只是怀念了一下以前那‘饮酒逍遥’的日子。”说罢,便打住思绪,不愿再想方才的惊惧伤痛。
胤祯见她脸色真的不好,便玩笑着宽慰她道:“你就这么惦记着小酒杯?我问你,你是要我与你的缘深情浓,还是要小酒杯与你的情深缘浅?难道我竟比不上小酒杯?”
她被他逗得哑然失笑,随即温情脉脉的凝视着他,认真说道:“我当然要你了。同你一样,在我心里,世上亦无人可与你相提并论,更别说小酒杯了。我要与我缘深情浓的你,告别与我情深缘浅的小酒杯,告别‘饮酒逍遥’的日子。”唯有她自己,才知她的话中有话。
闻得此言,胤祯极为开心,暖笑着握紧了她的手,又见她脸色好转,这才放心不少。澜汐亦暖笑着握紧了他的手,与他眉目传情。她默默暗想:既然她的结局未知,就好好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如同胤祯说的那八个字:只有珍惜,唯有祯汐。
“澜汐,相比往日,你今日真的有些不同。乖巧柔顺得非比寻常,甜言蜜语得非比寻常,情真意切得非比寻常。”胤祯凝望着她,笑意颇浓的说道。
她莞尔甜笑,问:“还不满意?”
他眉开眼笑,答:“甚是满意!”
胤祯真的甚是满意,今日的她,正是她最喜爱的样子。以前,他极为头疼她的倔强倨傲和离经叛道,动不动便脱离他的掌控。为此,他颇下了一番功夫去调教。日复一日,已是颇有成效。时至今日,可谓大功告成。他心里清楚,聪慧如她,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可她却从不抗拒,反而一直顺应。如此,才是心有灵犀,才是两厢情愿,才是一直以来最令他满意欣慰之处。如此可人儿,真是让他身心倾倒,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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