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门外,一个侍女拿着盆,正欲敲门,忽地停手。
就这里头的动静,明眼人都看出来,是万万不宜进。
她迅速转身,哪敢多带一秒,走过廊子,就撞见了人。
“采荷,你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
女人放下盆子,直接生扑过去道:“香香啊,我好惨呐。”
“哎哟,别喊。”兰香轻拍着她的肩膀,眼里满是困惑,“那姑娘吐得,好生厉害,让你去送盆,盆还在?”
采荷挠了挠脸,支支吾吾地说:“没有的事,我真去了,就是......咱主子他,也在里头呢,折腾得够呛,我.....”
兰香听完,几乎是不带任何思考,脱口而出:“不能吧,主子这冷阎王,千年冰山不带化的,今个儿顿悟了?”
采荷蹲在地上,盆都没沾上手,愣是一屁股坐下。
她表情极其僵硬:“咳咳,乱说什么,小心脑袋。”
“也是,那我好好说。”兰香说的起劲,“众所周知,主子他自陛下礼佛以来,忙着四处打仗,征伐镇乱。”
“平时有闲工夫,除了在书房作作画,便是进宫待着,一待就是一整天,哪能有什么莺莺燕燕。”
“听你这么说,我更好奇,那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惹得主子,不惜金屋藏娇......”
“本侯倒是不知,他帝释霄藏的是哪门子娇。”
两人扭头看去,险些双双倒地,连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见过顾北侯,请小侯爷恕罪。”
凌煦没往心里去,反而追问了一句:“刚刚说到哪了,也让我听听,真看不出来,他还是这种人。”
采荷慌得一叩首,话都说得不利索:“不,不是这样的。”
凌煦看她们,头也不敢抬,索性一甩袖:“管好嘴巴,否则,这罪名,你们九族担不起。”同一时刻,姜芜长发披散,双眼迷离,靠在桌边。
她“呸”了一声,冷不丁地说:“孤这样子,你满意了?”
帝释霄蜷回手指,从袖中拿起块帕子,擦了擦:“臣,只是没想到,陛下的病,严重到难以正常进食。”
他就着一缕光望去,见对方眉眼间,那股劲儿。
“所以呢。”姜芜讽刺道,“你大老远回来,就是为了折磨病人的?”
帝释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换了块帕子抵过去:“陛下吃个饭都不安生,还有那么多话要问呢?”
帕子一落手,拭在唇边,能闻到淡淡的沉香。
姜芜擦完,抬起手便往男人身上甩。
“气着了?”帝释霄似乎笑了一下,“难得,陛下以往,脸上可没这么精彩过。”
姜芜紧紧地咬着后牙槽,她觉得自己现在急需一把剑,斩小人一般般,斩贱人大有用处。
“帝卿这喜好,真是怪了,竟爱往孤脸上看。”
帝释霄知道,她话里话外,变着法子在骂他。
“陛下如今,再不及时医治,恐怕真得饿死在这儿。”他微微眯起眼,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臣这座小庙,没了你的庇护,还怎么蓬荜生辉。”
“怎么不装了?”姜芜强调道,“倒是放孤走啊?”
帝释霄默然片刻,应允一句:“可以。”
姜芜眼前一亮,还没高兴太久,就听见男人往下说。
“正好,择日不如撞日,去太医院把心疾治了。”姜芜直接不留余地,质问道:“帝卿,不劳你费心,此刻孤若是阶下囚,那你便为乱臣贼子!”
帝释霄忽略此话,拎起水壶,斟满:“非也,乱臣贼子,个个敢做的,臣对着陛下,做不出。”
“你!”姜芜话未尽,卧房的门,下一秒被踹开。
二人顿时看了过去,只见顾北侯黑着脸,走到她跟前。
凌煦顺手拿起杯盏,往地上一砸:“说够了,就解开她。”
帝释霄不跟他一般计较,迎着他的目光,笑里藏刀:“小侯爷,本都统做事,何时要你来掺和?”
凌煦抵着身旁的佩剑,抬上一寸,又道:“她可是陛下,怎能容你这般欺辱!”
帝释霄只当没听见,冷冰冰地一句:“与你无关。”
姜芜抽动着唇角,也不知怎么插话。
这两人要打起来,摁谁都是个问题。
她撇撇嘴,为避免见血,拍桌而起道:“你们没完了,都听孤的,小侯爷,你陪孤去趟太医院。”
“好。”凌煦一点头,忽地肩膀生疼。
帝释霄按住他的手,威胁道:“小侯爷,出息了。但凡陛下在宫里,出了半点事,我唯你是问。”
“去外头等着。”
凌煦什么也没说,走时看了两眼,朝姜芜行了一礼。
待他走后,帝释霄踢开地上的碎渣,俯下身子。
“帝卿,孤这么安排,你有意见?”
帝释霄哂笑着:“臣怎敢有,日理万机的,哪能得空,还是小侯爷好,可以陪着陛下。”他这副好皮囊,就差写着生人勿近,偏的此刻露马脚,不悦之色挂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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