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正堂的孙婆子立即从陈远道怀里接过陈素,梅漱玉见孙婆子来看,立即摆出那副慈母的模样行至陈素跟前,心疼地瞧着陈素,“可怜孩子,你怎么出来了?”
陈素只微偏头睨了一眼惺惺作态的梅漱玉,抬手抵着唇瓣轻咳几声,才冷声张口道:“我若再不出现,明日我便不知被嫁到哪个府邸了。”
闻言,梅漱玉脸上的神情一僵。
陈素昨日落了水,今日又感染了风寒,面色惨白,任谁瞧去都是个惹人心疼的模样。
威远将军夫人从未见过陈素,如今瞧见陈素这般可怜模样,她这才明白了为何她的儿子非要她来这陈府提亲。
若她是男子,当她瞧见陈素这般弱柳扶风的模样时,她也会怜香惜玉,也会求着家中父母将她娶回家来,好好地养着。
不过,这只单单是她的想法罢了。
若是她儿子,他大抵只是一时兴起……
“昭珩,”陈远道心疼地瞧着陈素,本欲再劝劝她,可当他对上她那双像极了她母亲的双眸时又后悔了,斟酌良久后只留下一句:“你不愿,那我们便都不嫁。”
“谢谢父亲。”
陈素抬眸望着他苦涩一笑,轻轻推开扶着她的孙婆子,转而行至威远将军夫人跟前,行欠身礼,“抱歉夫人,是昭珩辜负了夫人的两次登门,昭珩并非贵公子良人,还望夫人替公子另寻其他闺秀。”
叶蓉本还在气被拒之事,但瞧着这昭远将军家的儿子也被拒了,这心中倏然爽利了许多。
“接连被拒两次,的确说明我与陈大姑娘没有这婆媳缘分,我威远将军府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今日便告辞了。”
离开前,叶蓉没好气地睨了眼梅漱玉,随即令人抬着聘礼回了威远将军府。
待叶蓉离开后,陈远道才抬眸望向还立于一侧的梅珂道:“贤侄,今日多谢你帮忙,你也回去吧。”
“姑父,”梅珂本欲再说些什么,可偏头对上陈素的眸光时,梅珂倏然目光一沉,最后只得一挥手,令下人将那些聘礼都带了下去,“那侄儿便告退了。”“走吧。”陈远道朝着他点点头,“我便不送你了。”
梅珂点头,转身离去。
梅漱玉瞥了一眼陈远道,随即立即跟了出去。
待梅漱玉一行人离开后,陈素握着孙婆子的手倏然紧了几分,出来得太急,陈素身上的衣物单薄,如今寒风吹入堂内,她只觉得浑身僵冷。
陈素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良久才偏头瞧向身侧的孙婆子:“孙婆婆,我们也走吧。”
“昭珩,”陈远道叫住陈素,转而吩咐丫鬟去拿手炉,交给陈素,“这样暖和些。”
“多谢父亲。”
陈素接过手炉,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转身同孙婆子一同离开了正堂。
回到芳芸苑后,陈素躺回榻上,裹着棉被,认真思酌着近日之事。
上一世她是被袭白推入揽月湖后被代卿所救才会被迫嫁给代卿,为何她这一世并非为代卿所救,但威远将军夫人仍旧还会上门提亲呢?
梅珂又怎会突然插上这一脚?
她于湖中之时抓住的那双手又是谁的呢?
正疑惑着,孙婆子已经端着驱寒的药走进了屋内。
陈素接过孙婆子端来的汤药,饮尽过后才张口询问:“袭白呢?”
“袭白伺候姑娘失职,被老爷关柴房了。”孙婆子极其平常地接话道。
陈素“嗯”了声,没再过问其他。
孙婆子奇怪地瞧了眼陈素,接过她递来的药碗之后便转身出了门。
待孙婆子离开屋内之后,陈素重新躺于榻上,一阖眼便会想起当日落水之事。这一次的她并非被人陷害落水,而是她亲自投的湖。
待陈素放弃她的生命之后,她才彻底得到了她身体的掌控权。
当她于湖底睁开双眸时,四周一片昏暗,只有一道光从湖面映下。
望着那道光影,陈素拼尽全力向上游去。
她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她才能够让那些曾经伤害她的人得到真正的惩罚。
真正的惩罚从来不是让他们一死了之,而是让他们生不如死。
陈素是个心软的人,可她不是。
冬日的湖水冷得刺骨,陈素冻得头皮发麻,四肢僵冷,无法继续前进。
可她不能停下来,若是停下来,那便真的没命了。
这条命是她求来的,她不可能就让她这么死了。
望着湖面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光影,陈素奋力地向上游去,只为快些游出这湖面,快些逃出这昏暗之地。
她游啊游。
游啊游。
终于,在力气即将用尽的那一刻,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映于湖面上的光影。
她雀跃着像即将鱼跃龙门的鲤鱼一般向湖面涌去,去呼吸那湖面上潮湿的空气。
在瞧见那悬于空中的赤阳的那一刻,陈素倏地笑了。
在那一刻,她抓住了希望。
可这份希望并没维持多久,她这边才刚探出头来,一道浓重的黑影便向她袭来,将刚探出头的她,砸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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