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梅珂踏入陈府的那一刻起,梅氏的眼线便立即传了话去。
梅漱玉闻言握着茶杯的手倏然一顿,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当真瞧见了大公子?”
“小的看得真真切切的,那确实是梅公子。”来禀告的人是府中的张官家,他前脚刚踏出正堂,梅珂便带着聘礼浩浩荡荡地登门了,他怎么可能看错。
梅漱玉眸光一沉。
她的这位侄子近日行事,她怎么愈发看不懂了?
他不是一直都不喜陈素吗?怎得这次突然偏向她了?
“欣兰。”
梅漱玉放下茶杯,唤来贴身丫鬟欣兰,二人一同前往正堂。
威远将军夫人再度登门议亲,她这个当家主母理应过去走一趟,替陈素斟酌一二。
更何况,那儿还有她的好侄儿。
梅漱玉赶到正堂时,威远将军夫人叶蓉的脸色难看极了,一副被人捉弄了模样,瞧向梅珂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
叶蓉上门提亲这件事还是由梅珂替他们出谋划策,怎得她今日一登门,这梅珂便也带着聘礼登门了?
他这是将他们都耍了吗?
叶蓉敛起那震惊的神情,眉心紧蹙,正欲出口质问梅珂,就听到梅珂先她一步张口道:“伯母,抱歉了。”
“你耍我们?”叶蓉倏然有些喘不过气来,那横于半空中的双手颤抖着,质问:“明云自幼与你交好,你怎能这般对他!”
“伯母,”梅珂侧身望着叶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那说出来的话语也是尤为伤人,“也正是因为我与明云自幼交好,我才更不能让昭珩嫁于他。”
他自幼与代卿交好,代卿是怎样的人,他比叶蓉这位母亲更清楚。“你!”
叶蓉闻言显得气得没喘过气来。
梅漱玉见状立即上前扶住叶蓉,责怪地瞧了一眼梅珂,“宥璟,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夫人,”梅漱玉替叶蓉顺气,“宥璟说的都是孩子的糊涂话,您别往心里去。”
叶蓉顺过气后同梅漱玉立即拉开距离,侧眸瞥一眼梅珂后才正色看向梅漱玉,“陈夫人,我瞧着您这侄儿可不像是在说笑,这聘礼瞧着比我们威远将军府要威风许多呢。”
梅漱玉还没来得及瞧梅珂带来的聘礼,这一偏头打量才发现,梅珂竟将他们梅家传予儿媳的玉镯都带来了。
那本是该由家中婆母亲手交予儿媳的东西,可她那嫂嫂近日身子越发不适,一直于揽月阁中养病,自然是无法亲自登门的。
听替她瞧病的大夫讲,她应当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梅漱玉记得她那嫂嫂是瞧不上陈素的,既瞧不上,她又怎会将那传家的玉镯交于梅珂呢?
“宥璟,这怎么回事?”梅漱玉行至那一箱聘礼前,将那单独摆出的玉镯从盒中取出,偏头质问梅珂。
“正如姑母所见,”梅珂侧身望向梅漱玉,“此次提亲,宥璟已经求到了母亲的许可。”
“当真?”梅漱玉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但还是维持着体面。
梅漱玉握着玉镯的手紧了紧,视线一直落于梅珂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身侧同样沉下脸来的陈远道。
“姑母,传家的玉镯于此,母亲既交于了我,那她必然是同意了我的想法。”梅珂不紧不慢地行至梅漱玉身前,拿过她手中的玉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要娶的人是我心悦之人,她又怎会拦我呢?”
陈远道行至梅漱玉的身侧,将她拉到身后,抬眸望向梅珂,“宥璟,你当真喜欢昭珩?”
“当真,”梅珂笑着道:“自小便喜欢。”
梅珂同家里另外两个孩子自小便不愿与陈素亲近,他这句话是真话还是假话陈远道怎会分辨不出来。可他这句话就算是假话又如何?与其让他的女儿跳入威远将军府那个火坑,还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梅珂更放心些。
然而梅珂这孩子自小便心思深,陈远道看不真切,故而有些犹豫。
梅珂望向他的眼神认真,令人瞧不出任何的虚情假意,仿佛真的喜欢陈素许多年一般。
望着梅珂这般模样,陈远道不由得垂下眼帘。
为了陈素可以逃出威远将军府这个魔窟,他可以暂且同意梅珂与陈素的婚事。
不论他此次提亲是真情还是假意,他此时能够站出来,他就是帮了他们陈府的大忙,他陈远道会一直记在心里。
等威远将军府彻底打消了迎娶陈素的念头,到那时他们再商量个日子退亲便可。
陈远道抬眸细细打量着立于身前的梅珂。
若是没有他同梅漱玉这层关系,若是他当真心悦陈素,陈素能够嫁给他的话,他也是心安的。
立于陈远道身后的梅漱玉微蹙眉瞧着梅珂,然而梅珂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只定定地瞧着陈远道,等待着他给他的回答。
陈素落水后望都城内的高门大户再娶妻便不会考虑她了,将陈素同揽月湖内捞上来的镇国公世子摆明了不会迎娶陈素,此时两大将军府登门提亲,高低立现。
陈远道最好的选择无疑便是他梅珂。
正当陈远道准备松口答应时,昏迷了一夜的陈素拖着病体赶到正堂,抬眸望向陈远道的眼眸猩红,哑着嗓音张口道:“父亲,女儿谁也不嫁。”
瞧见陈素的陈远道立即松开了握着梅漱玉的手,快步行至陈素身前,扶住她虚弱的身子。
孙婆子就出门打了个水的功夫,一回屋便瞧见陈素拖着虚弱的病体出了芳芸苑。
见状,孙婆子立即跟了出来。
可惜孙婆子腿脚不麻利,还是没能跟上陈素这个病人。
赶到正堂时孙婆子才瞧见这堂内的修罗场。孙婆子在陈府侍奉了将近五十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二男抢一妻的把戏,孙婆子早就司空见惯了,倒也不像府内的下人那般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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