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和吴思瑛熟络起来,是最自然而然的事情。
就像一条河流不需要去寻找另一条河流,一块冰川不需要去连结另一块冰川,他们的吸引是自然而然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话并不多,秦越好像总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吴思瑛也觉得,她是懂他的。
秦越很像橱窗上摆放的水晶,有很多面,折射出不同的光彩,炫目得有些耀眼,但其实仔细看看,很简单,一眼到底。
她觉得他像水晶,那些多面,只是为了让自己更闪耀,并非其他。
后来她知道他有未婚妻了。
她看到他给那个女人备注老婆。
他给她备注,音音。
那是她的小名。
他所有银行卡密码是她生日,刷卡时她亲眼看到他按的键。她知道的,她从不疑有他,但真的知道了他有个一定会结婚的女人后,想象中的争执和吵闹并未出现,她只是哭。
那天他们刚做完,他的手机来电闪烁,他贴了防窥屏,她刚好附身去拿水,于是无意也看到了。
他可能从来没想过瞒她。
她问他,“你结婚了?”
她声音打着颤。
他深深看着她,不像以往,搂着她或者拍她的背。
她宁愿他此刻与她亲密,但她也僵持的坐在床边。
她听见他说,“还没,但快了。”
她鼻子一酸,眼泪几乎立刻就流下来了。吴思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泪腺这么发达。
她听见自己问了一个这样愚蠢的问题,“……为什么?”
秦越脑子立刻搜刮以往的经验,没有,竟然没有经验。
他曾经每段露水情缘,大家都默认时间限制,享受当下,然后好聚好散。
他和吴思瑛,稀里糊涂的走到这步。
他叹了口气,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脸,给她拿纸巾,递给她。
小女孩哭得一抽一抽,但没接。
于是他拿着纸,凑过去,一点点给她把脸上的泪珠擦干。
“音音,我是必须跟她结婚的,”他人生第一次如此坦诚,“我有我的人生目标要完成的。”
她听完,几乎是立刻的抓住他的手,攥得紧紧的,像抓住随时会漏的沙,“那你爱她吗?”
那你爱她吗?
这一听就是个年轻女孩问出的问题。
她以后就会明白,女孩变成女人后,就不需要爱了,她们或委婉或直白的开条件提要求,她们要实实在在的好处。
爱到底有什么用,这样宏大又缥缈的命题,也只是命题。
但她此刻紧紧攥着他的手,像是攥着他的心脏,攥得他觉得隐隐发痛。
他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于是只能沉默的别过眼。
得不到答案,于是她哭得更凶了。他看不得她哭,又觉得此时此刻怎么也不好抱着她安慰,这样显得太像熟练的渣男了,于是他摸摸她的头顶,然后起身穿戴好,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
他给她短信留言,“酒店又续了一天,你休息好了再回家。”
随后又有服务员敲门给她送了蜜瓜和葡萄,她对着一大盘水果,又一次无声的流泪。
但生活总是继续。
他依旧每个月给她送药,她依旧接过来。
他们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互相问个好,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一般刚好两根烟的时间,他灭掉烟头,然后上车,和她挥手道别。
印象里最深刻的是,逆光下他坐在车里快速打着方向盘时,好看清晰的侧脸。
黑色的牛津纸袋子她积累了一抽屉,满满当当。
偶尔她坐在桌前,拉开抽屉,只觉得心悸,她忍不住低头去闻满抽屉的纸袋,虽然时间那么久了,但因为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她依旧隐隐能闻到那种霜雪凛冽的味道,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又盼望见他,又害怕见他。
她爱到满脑袋无时无刻不是这个人,又盼望见他,又害怕见他。
临近和他见面的时候,她总是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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