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顾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正看向她这边。
猝不及防的对视放缓了她的呼吸,微微的缺氧感让她不能思考,周遭的冷空气似乎也越过她流转,脸颊逐渐滚烫。
池迟听到了血液流动的声音。
她此刻恨死了这超市的自动感应门,叮什么叮!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跨越空间的对视持续了几秒,顾意先垂下了眼眸,转身离去。
池迟泄了口气,心情从平静无波的湖面,到泛起涟漪的海面,再到现在卸下重担的沙漠穿行,感觉酸甜苦辣咸都尝了一遍。
她无奈的想,年少时遇到的惊鸿一瞥的人,往后不管再看多少次,仍旧是会为他产生波动,这是爱意吗?
或许只是不甘。
嘴角越发绷紧,在雪中站了会儿,左手拿着购物袋,右手抬起接了片雪花,拿近眼前仔细的端详着,完完整整的六个角。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站着没动,看着雪花在手中融化,直至消失不见,化为一滩死水。
雪下了有一会儿,觉得有点冷,转身回到楼上。
地上的脚印被雪花掩盖,就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
打开房门,一大波暖气袭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摘下保暖衣物放在衣架上,就脸朝下趴在了沙发里,软软的沙发包住了她的半个脑袋,头发稍显杂乱。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向前推进着,她的眼前逐渐感受到了黑暗。
在睡意猛然袭来的前一瞬间,挣扎着跑到电脑前敲下这么一段话:
“时光有时候具有欺骗性,前面的就当在放屁。”
“有些事情就该埋在时间的坟墓里,他可以神圣,可以腐烂,可以不在意,可以恨到底,但是不该诈尸。”
“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夜,尤其是在下初雪的时候,简直就是地狱之花。”
“答应我,等他开出来的时候,把它剪了埋在地里当成肥料好吗?”
池迟觉得自己很厉害,转头钻进被窝里会周公了。
次日。
池迟是被某种生物扒拉醒的,就在她还陷在清晨的梦里的时候。
“小白,别闹姨姨。”还很困,手攒不起力气,声音娇气。
小白是一只纯白波斯猫,坏女人养的,名字也是她起的,她出国了就丢给了池迟。
对于小白的遭遇,池迟不止一次吐槽过:猫猫这么可爱,起了个这么可爱的名字,偏就有个狠心的妈妈,把人家接过来没多久就跑了,下次见到坏女人一定叫她好看!
小白孜孜不倦地刨着池迟的被窝,她只能一把捞过小白软乎乎的身体,半压在身下,好声好气的说道:“小白乖,陪姨姨再睡会儿,昂。”
小白瞪大双眼趴在池迟身下,绿色玛瑙般的眼珠子圆溜溜的,片刻之后也舒展了下身体,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室懒洋洋。
起床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
铃声乍起,拿过自己的手机,啊哦,坏女人来电话了。
顺手接了电话,嘴里继续吃着东西,等着对方先打破这份沉默。“池迟,我要回国了。”孟格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平静。
她怔愣了,喝口水,顺了几个呼吸后,缓缓道:“什么时候?”
“快了,等离职手续办完。”对面回应的很快,语气轻挑。
她有些懵,眉眼间透着些许无措:“好呀,小白可想你了,巴不得你回来呢。”
把小白从他的猫爬架上抓过来抱着,粗鲁地揉搓它的脑袋。
“对不对啊,小白,你妈妈要回来了。”
十分钟后,挂了电话,池迟一遍又一遍的顺着小白的毛,小白的毛很长,滑溜溜的,她却觉得脚步沉重,眼睛酸涩。
池迟站在客厅中央,窗外的雪花还在飘着,有一句话不断在她的脑海放映着,是泰戈尔的:
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池迟做起了家务。
“小白,你咋掉这么多毛啊!我都担心你有一天会秃。”
“我为什么要吃螺蛳粉,厨房的锅刷不干净啦!”
“鬼天气,下雪就下雪,别这么冷啊!”
“······”
“小白,你说你妈妈会哭吗?”
“喵~”
小白叫了一声,小脑袋一会儿望着窗外,一会儿定格在池迟脸上,最后爬上猫架,沉下脑袋,心安理得的睡着了。是夜。
我喜欢月亮,月亮不知道。
这句话最近在网上很流行,熬夜赶稿子的池迟望向窗外,入目的只有城市的灯光和漆黑天幕的几点星光,很像江越和许晴了分开的那个晚上。
江越和许晴了是池迟正在连载的小说中的男女主,相遇在职场,分别也在职场,重逢,却是在旅途,于是池迟在正文中敲下了这么一段话:
“少年人的青春,总是充斥着天马行空的想象,想象着赴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想象着自己一路打怪当大Boss的传奇人生,想象着自己满身光亮的站在舞台中央。
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最终却会被埋藏在时间的尘埃里,他们被冲洗着,磨砺着,摧残着,直到某个不起眼的时间点,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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