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此处,顾湘君便感觉到了一股晦气。同行的阿宝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身边的少女在想什么,但显然他们已经离所谓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顾湘君目视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了那座桥上面。前日子大水,为了防止这座城内桥因故被冲毁,不少工人加班加点,给桥身加固,这才得以保全。
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顾湘君突然手腕一抖,一张黄符被她捏在手心。
阿宝跟在后面看着也不出声打扰。他本身也不是藏马镇本地人,而是跟着老头一起来到这儿的流动商贩,如果不是那场大雨,他估摸着早就溜去隔壁陇右,那里百废待兴,或许能让他这种人捞点什么好处。
可现在这情况,如果真像这神神鬼鬼的姑娘所说,那别什么挣不挣钱了,当下能安身立命就不错啦。
顺着顾湘君看过的视线,阿宝望向那几个专心修砌的工人,脱口道“这几个不是本地人。”
捏着黄符的顾湘君似乎也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接着她手里黄符一抖,那纸张如同利箭飞刺向那桥洞下的几人。
也许真给这阿宝说中,当顾湘君手里黄符刚打出去,那边几个一直盯着这边的家伙突然一个侧身,不仅躲开了黄符的攻击,甚至几人皆是一掀衣服露出身下的刀剑。顾湘君眉头一挑,继而下意识的歪了下脖子。想和她比刀剑,呵呵。
对上视线的同时,顾湘君对着身后一脸紧张的阿宝轻飘飘的丢了一句“在这儿等我”
不待后者回话,她身姿飘逸,几步并做一步冲向那处龙潭虎穴。
随着她靠近,后面几人不约而同的纷纷往桥洞更深处走去。
阿宝看的揪心,还是鼓起勇气在路边捡了块砖头悄咪咪跟了上去。
…
眼瞅着天色将暗,东方朔紧缩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作为泰山府上有数的人物,他自然不会看不出这五行逆施的后果以及影响。
诸如此类的事件,近些年来一直不断,藏马镇绝不是第一例。而泰山府对此的处理已经相当有经验了。如何化解并非难事,这其中最花精力的反而是在抓耗子这件事上。
一旁的知县也知道自己排不上什么用场,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要做,安心等这帮家伙把事办完就好。反正最后功绩不还是得算他一份。
看了几眼那几个被人撕烂了的死尸,在确认其中一人是天师府的弟子后,东方朔啧了下嘴,念叨了几声可惜,便自顾自走了出去。
他愁的是对方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了。
金之逆在于肃杀,而用魔物来勾起人心中**从而生嗔死妄,只能说,这法子不仅下三滥而且防不胜防。
“现在是几时?”
站在知县身边,那个胆子并不大的师爷缩头缩脑的看了眼外面的天,大致给出了一个回答。
“差不多申末了。”
东方朔点了点头,如今在情报的加持下,想必弟子们已经悉数剿灭敌人的布置,而在大鱼落网之前他还得耐下心来去等。
实际上,他很清楚,想要真正实现五行逆施几乎是不可能的。五行逆施之所以难,其原因在于条件形成因素过于苛刻。天时地利人和得皆备,而本就是逆天之举,天意又岂会容你。
如果不是前些年稽查司和玄门的那次围剿失利,致使数件镇物失控,恐怕这次神火教余孽的行为也是诶往常一样只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但因为知道的更多,故而东方朔眉头才锁的愈发严重。
此次宗门大比在即,即便不少道门缺席,但一些主力仍会倾心于这次决定未来几十年走向的大会。
泰山府如今再无一丝一毫的余力去搞这些本就没他们什么位置的东西,没有更多支援,东方朔只能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万一这次幕后不仅仅是一个老的快要死的神火教左护法。
而最近的一个好消息稍稍打消了一点他的顾虑。
除他之外,还有一位长老也将亲至,两位摸到仙凡门槛的道门大宗师联手,想必那位策划这场看起来荒诞行动的家伙也该安心闭上双眼去死好了。
随着他走出屋子,门外等候多时的一位年轻弟子躬身行礼道“发现目标一处工厂,三组已开始围剿,而刚刚赶到的莫亦哀长老现已过去。”
听到是那位赶来,东方朔的脸上有些许错愕,但随即也便释然了。
宗门为了镇压身下府岳,连这次宗门大比都无法抽出像样的人手,而类似莫亦哀这类偏文职的长老赶至也算情理之中。
只不过,一想到和这位搭档,东方朔不免有些头大。
那名弟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故而没将那位莫师伯让他带的话也一起回复给这位刚正不阿的东方长老。
天边云霞泛起,阵阵红光如鲜红血浪。
不用算都知道,此非吉兆。
…
城东,纳吉桥下,废了些手脚,将一共六名邪教徒逮捕。
在阿宝佩服有加的目光中,顾湘君帅气的一撩头发,继而挥之方遒道“去外面给我盯紧了别叫人过来。”阿宝很听话的就要溜出去,可顾湘君突然开口。
“等等”
阿宝回过头去,却见这位姑娘从怀中摸出一只黄褐色的香囊丢了过来。
阿宝心头一紧,赶紧伸手接住,生怕那金贵的宝物落在地上沾惹上什么尘埃。
随手丢出的顾湘君告解道“送你的,带上它一般邪祟不敢近你的身。”
吩咐完,顾湘君鼓励似的对他眨巴了下眼睛,打气道“早点回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活。”
深吸一口气,阿宝将那香囊握在手心继而郑重的点了下头。
目送那位凡人离去的背影,顾湘君眼眸里的冀希满满转变为了一种失望。
方才她与那些人动手时,几次差点失手让他们逃脱,也亏得阿宝在旁边策应才能将他们一一收服。
她现在是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
对了,她现在是用着那个叫顾湘君的女子的身子,也许再过不久,她就会消失,而本该是顾湘君的人生也会回归到她原有的轨迹上。
看穿了这一切的余君酌虽然表示有办法帮忙抑制但条件是得一辈子待在天师府。
笑死,她紫霞仙子何曾受过这种憋屈。
之前寄希望于找到那只猴子,好让他能替自己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靠着那条命里红线,她也只找得到一具残破分身,那种神魂每时每秒都在消失的感觉让她开始恐惧。
这就是所谓的死亡?
遥遥望向阿宝奔走的背影,她内心其实还是有些触动。在睡着的这一千年里,那只猴子一次都没来找过自己,对此她早有预料。
薄情寡义也不是他第一次干了。
否则,也挑不起妖族这个普天之下最为难挑的担子。
一直出神,望着遥远天边的粉红霞边,紫霞静默的坐在原地,铜铃挂在手腕上,木剑枕着腿边。她一望啊,就从十三岁那年,望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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