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重新活一遭,她到死也不明白这福气是怎么回事。
当初,永安侯府明明相中的是顾清欢,为何又甘心要她这个庶女?
顾清欢明明只是染了些许风寒,怎么就拖拖拉拉数月不见好?为了这点小病,连侯府的婚事都退了!
结果,等她嫁入侯府之后,顾清欢倒是什么病都没了,还入选进了宫,从此一路高升。
其实,顾清欢压根没病,她只是不想嫁进永安侯府,嫁给那个将死的周檀绍。所以拿她当垫脚石,把她往火坑里推!
顾清语冷幽幽道:“这门婚事本来就是姐姐的,我要还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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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脸色瞬间煞白。
不到两个时辰,侯府就要来接亲。
她这么闹,真要出大事了!
“语儿,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姐姐还病着,你不心疼她不说,反而还要害她不成?你父亲和我为了让你嫁得风光体面,费了多少心思,你这会子添什么乱!”
苏氏沉下脸,语气也凶起来。
顾清语忿然一笑:“姐姐待我有情有义,我自然要把她放在心上。想姐姐这一病数月,迟迟不见好,未必不是因为心事太重的缘故。姐姐的锦绣前程,我怎好耽误!只要我不嫁,这门婚事还是姐姐的。我要见姐姐!”
这大喜的日子,幕后的始作俑者怎么能不露面呢
等侯府接不到人,自然也会闹!索性大家闹个鱼死网破吧。
她要亲手剥下他们一张张虚伪的嘴脸!
苏氏被她气得哆嗦,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不能派人去叫女儿,只好找老爷过来摆平。
顾清语一向是最畏惧父亲顾永康的。
顾永康荣升大理寺少卿不过半年就结下侯府这样体面的亲家,心里还是很得意的。可惜美中不足,周檀绍病重,不知还能活多久。
顾永康年近四十,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为了生儿子,他年初刚纳了新人为妾。对顾清语这个已故妾室所出的女儿,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之前,顾清欢不想嫁,以死相逼,他才不得不冒着得罪侯府的风险,临时换人。幸好,顾清语和顾清欢是同年出生,八字尚可,这才没有耽误侯府冲喜的安排。
谁知,顾清语突然发癫,也敢闹退婚这一出。
顾永康忍无可忍。
待见顾清语一脸倔强地和自己瞪眼,刑狱出身的顾永康毫不手软地挥了一巴掌过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苏氏气归气,忙上前阻拦:“老爷别动手,打坏了她的脸,如何见人呢?”
顾永康连她一起骂:“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孽障!侯府的人说到就到,你们还纵着她在这里放肆!来人,把她绑起来!”
烂泥扶不上墙!
养个赔钱的女儿,还不如养一只狗崽子听话。
顾清语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嘴角瞬间就破了,见了血。
她低头垂眸,眼中盈满决然的恨,含血的嘴角却抿出一丝得逞的笑。
这一巴掌就是她给侯府最震撼的见面礼了。
她要让顾永康这个窝里横的混账,为这巴掌付出惨痛的代价。顾清语一手捂着脸,一手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簪子防他再打,语气哀哀道:“爹娘你们别忘了,女儿是有过婚约的……爹娘让我出嫁,也是在打侯府的脸。”
顾永康和苏氏闻言皆是一怔,彼此对视,眼神复杂。
顾清语说得没错。
她七岁时,曾陪着苏氏回乡探亲祭祖,在云州小住过半年,因着乡亲长辈们的几句玩笑话,结了门娃娃亲。
对方是云州长里坡南的沈家,也曾是当地数一数二的丝绸大户。可惜没几年就家道衰败,后来还被抄了家,从此消声灭迹。
这门娃娃亲,顾家人早就给忘到脑后了。可就算是口头约定,沈家当年留给苏氏的信物还是在的。一旦较起真来,派人去云州打听打听,也是问得出来的事实。
婚不二嫁,乃是朝廷律法。
顾永康深知其中厉害,焦急地给妻子使眼色。
苏氏登时哭得更大声了:“我的儿,你当真是疯了啊!亏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得这么大,你是不是要活生生气死为娘才罢休啊。”说完,她直接往地上一坐,哭得稀里哗啦。
顾永康也不耍横了,缓缓语气道:“沈家早就没了,你提他们有什么用?明明是你高攀了侯府!你还不愿意了?实话告诉你,今日你不嫁,你姐姐带病也嫁不了,咱们一家子就是忤逆圣谕的罪人,谁都别想活!”
顾清语对他的恐吓无动于衷,一字一句道:“我要见顾清欢!”
正僵持着,门又开了。
一个曼妙纤瘦的身影匆匆走来,她不顾丫鬟婆子们的阻拦,径直走到顾清语的面前,一脸悲伤:“好妹妹,我病了不过两个月,你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你素来温顺懂事,为何今儿这般莽撞糊涂啊?咳咳咳……”
顾清语眸光水漾,凝寒泛霜。
她的好姐姐顾清欢。
她终于肯露面了。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一张素颜,粉黛未施,只着素淡的衣裙,也如雨后初晴般秀丽。
顾清欢捏着绢帕,咳了又咳,然而此刻的她粉颊若桃,哪有半分病容!
顾清语揣着一颗寒透的心,静静看着她惺惺作态的虚伪模样。
苏氏看准机会,哭哭啼啼:“语儿,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好好的,别闹了。”
顾清欢在心底骂了顾清语好几遍,再次开口也是满眼含泪:“妹妹你有什么不满,只管和姐姐说。事关重大,由不得你胡来。你是知道的,咱们顾家得罪不起永安侯,更得罪不起宫里的宁嫔娘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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