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元律例,杀人偿命。
宋志河杀害杜娇娇一案,被判绞刑在所难免。
蔺伯钦将案件卷宗整理入库,命人将口供案宗送去府衙,再由陈知府上交京城,待到八月刑部会同大理寺复审,下达情实勾决。在此期间,宋志河收监县衙大牢,等后发落。
然而楚姮心沉甸甸的。
因为蔺伯钦说,温兰心的的确确属于自杀,无案可断。即便找到生前强暴者,按照律例也不过是杖一百七,罪不至死。
正义得不到伸张,楚姮垂眸不语。
采花大盗没有侵犯温兰心,宋志河也没有,那到底会是谁?那夜鬼鬼祟祟尾随她的人,是否就是残害温兰心的凶手?
楚姮此时的脑海里,就像豆子洒了一地,她捡啊捡,却还是漏了一颗。
她抬手使劲儿敲了敲脑袋,一旁的溪暮和濯碧吓得忙来捉她手腕:“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没事。”
楚姮摆了摆手。
她推开窗户,看着院墙,心情很不好。
正趴在窗框上唉声叹气,就听隔壁的房门“吱呀”声响,却是蔺伯钦穿着一身浅褐色的粗麻衣走了出来。
楚姮见他这幅打扮,不禁叫住他:“你这是上哪儿?”
蔺伯钦回头,淡声道:“府衙分来一批桃树树苗,我让人栽种郊外坪山,过去看看。”
楚姮抽了抽嘴角:“夏天种桃树?”
蔺伯钦蹙额,显然也是无奈之举:“都是府衙栽剩下的,扔了可惜。”
楚姮歪头想了想:“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不过是些修枝打叶、松土动壤的农活。”
楚姮在屋里无聊,哪肯听蔺伯钦的话,双手撑着窗框就近翻了出去。
蔺伯钦太阳穴跳了跳:“李四娘,你到底是不是女子?”
楚姮故意扯了扯衣襟,朝他得意笑笑:“要看吗?”
“……”
蔺伯钦转身便走。
他自幼熟读四书五经,骨子里便是守礼重道之人,然而这个李四娘的行为一天比一天没羞臊,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蔺伯钦甚至怀疑,她之前那三任丈夫,会不会都是被她气死的!
胡裕牵着马早已在蔺家门外等候,见到楚姮跟来,忙嘴角一弯,露出一口大白牙:“蔺夫人也要去?正好,我牵的这匹马脚程快、力气大,你和蔺大人共乘一骑也不会……”
他话没说完,就被蔺伯钦打断:“她不去。”
“谁说我不去?”
楚姮自然不想跟蔺伯钦骑一匹马。
她靠近蔺伯钦耳边,低声道:“你若不想跟我共乘一骑,那就雇马车。”
“休想。”蔺伯钦脸色很不好。
楚姮哼了哼,语气恶劣的威胁:“你不让我去,我就当着胡裕的面让你难堪。”“你这像是什么话?”
楚姮已经扯嗓子嚎起来:“哎呀,夫君你好坏,昨晚已经折腾了一宿,还要……”
“胡裕!”蔺伯钦实在听不下去了,脸色微烫,转身便喊,“快去雇辆马车!”
胡裕隐隐约约听到几个旖旎的字眼,看了看自家县令大人,又看了看一脸娇羞的楚姮,顿时了然。忙去牛子口牵了马车来,请楚姮上去。
蔺伯钦咬牙,尴尬地对胡裕道:“你莫乱想。”
“卑职明白,明白。”
蔺伯钦看他样子,就知他误会了,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这胡裕又是个出了名的嘴巴松,他只好沉声叮嘱:“更不许与杨腊等人乱讲。”
胡裕继续点头:“卑职明白,明白。”
“……算了。”
楚姮坐在马车上为蔺伯钦掬一把同情泪。
她不是故意缠着蔺伯钦,而是在蔺家实在无聊,就连下人奴仆,也都跟主子一个德行,沉闷得紧。溪暮濯碧虽然说得上话,可到底是两个小丫头,聊着聊着也就没了话。如今温兰心去世,楚姮唯一的乐子,便是逗蔺伯钦生气,只有看着他生气,自己心情才会好些。
此去郊外还有好一段路。
楚姮撩开车帘,这才发现驾车的竟然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儿。
他一身葛布短衣,用布包头,但长相眉清目秀。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挥鞭子,看起来甚是熟练。
“小小年纪就会驾车?谁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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