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走进屋时,见到的便是女子微微蹙眉,抚胸轻咳,几欲落泪的情景。
饶是她随自家主子见过京都不少绝色,也不得不承认朱家娘子病中娇滴滴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见她似是被自己的出现惊吓到,不禁放缓了语气:
“娘子,您终于醒了。这是大夫开的药,快趁热喝了吧,若是怕苦,我带了些蜜饯果子您就着吃。”
朱嘉予闻着那药只想呕,但念着良药苦口,只好捏着鼻子一口闷了,也没碰那蜜饯果子。
揽月见她如此坚强,想起她昨天被主子带回来时像个破碎娃娃般的惨样,更心疼她了。
朱嘉予抬头见这丫头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眼珠子一转,故意用更虚弱的声线问道。
“揽月,你家官人在吗?”
揽月没想到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李桃李,顿时有点替她愤愤不平。
她家主子最近不知怎的待朱娘子格外不好,人家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什么看她自己造化。人家现在好不容易醒了,沉默半响,只说让自己来照顾。人家好歹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呢!
揽月见朱嘉予睁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也不忍骗她:“郎君暂时不愿见娘子,这才让我来。”
朱嘉予心头无数问号:不愿见我?我惹他了?我干啥了?
可惜睡太久不记得当日发生什么了。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话锋一转向揽月打听最近的传闻,却发现自己睡着的三日里,朱府居然没有人来探望,也没有任何找人的动作。
她感到有点心寒,想起自己刚穿越那日晚,被搜山的父兄找到的情景。
当时朱松柏抱着自己潸然泪下,痛声自责没有保护好女儿;朱樾累得满头大汗说不出话、含泪望着自己笑,温柔地说什么“回来就好”。
可自己这几日调查的结果却是那样讽刺......呵呵,她真是被这父子俩慈祥仁爱的样子骗了。
她面上不显,只拜托揽月去请让自己的丫头小栀和小厮阿茗接她回府。揽月正犹豫着要不要请示李桃李,却见朱嘉予径自下了床,急忙上前扶住她。
朱嘉予对她感激一笑:“揽月,这些天辛苦你了,我喝了药身上舒服了许多,想一个人去院子里走走。还得劳烦你尽快帮我给家中送信呢。”
于是揽月只好亲自去送信。
见她走后,朱嘉予却悄悄拦下人,问了李桃李的所在。
朱嘉予想着他毕竟救了自己一命,她还是需亲自当面致谢。
至于他见与不见并不重要,自己问心无愧、礼数周全即可。
......
待朱嘉予拄着拐磕磕绊绊走到李桃李的书房前正欲通报,却听到里面李桃李似乎在和什么人争吵。
她好奇心作祟,与心中道德感挣扎了几秒,就立刻戳开窗户纸,凑上前去偷看。
只见李桃李面无表情靠在坐榻上扇着扇子,面前跪了几个下属,为首者戴着纯黑色面具,似乎与他起了争执,正面红耳赤地大声抗辩:
“主子,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查了朱家这么久,尤其是朱松柏的女儿,那个朱柳嫌疑最大啊。属下不解,您为何不早日将她擒入暗牢,还以贵客之礼待之?
一个月前,久久不活动的清閟阁出现在光州。属下意图带人围剿,您说不愿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七天前,这朱柳被那伙山匪绑架,我们在山上的暗桩说亲眼见到清閟阁的人也跟着上了山。好,我们姑且当这是巧合;
三天前,朱柳再次被绑架,清閟阁第三次有了动作,若不是属下引来,又一次上了山。属下斗胆一问,您还能称为巧合吗?
如今执果索因,再看一个月前那次,却恰恰是那个人...”
“够了。此事不用再议。”
一直沉默着不辨喜怒的李桃李突然呵斥住了属下。“都下去吧,我累了。”
只见那戴面具的男子似乎还要争辩,祈川立刻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口摇了摇头,那人方才作罢。
朱嘉予不等这群人离开,便先悄声离去。
她心中出离愤怒,却也出离冷静。
好得很,原来老天爷和自己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这个自称是烛龙司指挥的人,先前的主动寻求合作,提出帮助她查案原是故意接近自己,所谓救命之恩更是跟踪自己后的蓄意设计……
不对,说不定朱府和这个烛龙司的李指挥早已沆瀣一气,先是设计上元节绑架案将朱柳卖给山匪,后在发现自己暗中探查真相后再次出手。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她竟能反杀自救,于是顺势推舟演了出好戏。
还有那个清閟阁,原主好像有所耳闻,是一个沉寂多年的江湖组织。但,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提到过自己和这个组织的关联。
思至此,朱嘉予不寒而栗。
原来穿越以来,这一个两个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却都各怀鬼胎。
朱嘉予还未走远,便见揽月急匆匆地找她:
“娘子,终于找到您了,贵府上来接您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多谢,还请带路吧。”
朱嘉予淡淡地回答道。
揽月愣了一下,问道:“您不和郎君告别吗?”
只听朱嘉予头也不回径自大步向前走。
“没什么可道别的,终不是一路人。”......
"她走了?"
书房内,李桃李正背着手看着一幅画。见揽月进来,他不咸不淡地问道。
“是的,主子。”
“她身子可还好?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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