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听......”
泛着潮红的男人仰躺在床上。
很快,屋里的此起彼伏声不断。
骆肇先是定定看了他几秒,舔舔嘴唇,重新把头埋下去。
屋外暑气正盛。
房里的热却比外面还要高。
晚上折腾到快八点,起来以后骆肇起来煮了面,两人就着香喷的排骨汤一块吃了。
第二天都没其他事。姜屿臣却还是起了个大早,扶着腰站在卫生间里刷牙。
骆肇早餐买回来,进屋后从后面抱着他,头抵在人肩膀上用力吸一口。
他们高考前就说好,考完试要一起去个地方。
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有些可以埋藏在地底,不被其他人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也不用多理会。
但有的不行。
事情需全部说清楚,自己和身边的人才能够放心。
再度坐在探监室。
姜屿臣已经不像第一次来那么紧张。
理了理衣服的领口,回头看看身后的铁门,又转回来。
没多久骆斌坐在玻璃墙之内。
他看上去似乎已经适应这里了,人也长胖了些,但眼睛里仍然是暗的,里面没有半点光圈。
监狱对一个人的改变实在太大。
但骆斌看到他,问的还是之前那句,“静静现在怎么样了?”
姜屿臣没立刻答他。
他来之前给许静打了电话,本来想问她要不要一块儿过来。
结果对面是个男人接的,听上去两人关系还很亲密。一番话在脑海中变了又变,姜屿臣看着他说,“挺好的。”
“哦......挺好的。”骆斌嘴里反复咀嚼这三个字,后来才如释重负地低叹出声,“挺好就好,挺好就好。”
两人后来又说了别的。
姜屿臣告诉他骆肇高考完了,上华大应该没多大问题。
骆斌闻言也挺高兴,只说,“好好好,比我当年强多了。”
姜屿臣又说,“现在工作室找过来的业务也非常多,大家都忙不过来。”
“大宣还说后面想再多招些人,办个新工作室,或者直接租个更大的地界,等过几天他过来跟你商量。”
“你们自己决定,这种事不用问我。”骆斌马上接了句。
说到这个他眼框有些微红,看着他说,“辛苦你了屿臣,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可我现在在里面,什么也做不了。”
骆斌说这句时情绪有点上来,但监狱里的生活已经把他的全部棱角磨平,即使再难受也维持着同个姿势没变。
只是底下双脚抖得吓人。
他这样姜屿臣也有些动容,眼下却也只能道:“时间过得很快的,已经过去三年了。”
“工作室的所有人,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哎,哎......”骆斌应出声,嗓眼里已经有些哽咽
姜屿臣先是看着他,语气停顿两下,道:“对了——”
“还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事情不是很长。几句话就说完了。
作为骆肇的哥哥,姜屿臣能想到骆斌知道这一切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骆肇一直说,他这个哥哥根本没有管过他。
但姜屿臣知道,即便这么多年没联系,骆肇也是他亲弟弟,骆斌这些年虽然没回去过,但也不是完全抛下他。
要不也不会把骆肇托付给身边最信任的自己。
遇到这种事,当哥哥的有任何反应都可以被理解。
骆斌也的确很惊讶,几次张嘴想说什么,看到对面的姜屿臣又重新把头低下去。
拧紧的眉毛像是在努力想着什么。
姜屿臣来之前做好了思想准备。
要是骆斌反对,觉得让他照顾弟弟,结果两人却发展成这种关系,他该如何面对。
事实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临进来前,他被骆肇拽着保证,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抛下他。
骆斌沉默了将近五分钟,手铐在桌面上不停地摩挲,似乎很纠结,最后却只说,
“你还记得,他刚到你家那会,你带他来这儿看过我一次吗。”
“他不问我,也不问他自己,更没有提爸妈,问的全是关于你的事。”
姜屿臣微怔。
骆斌:“问我们俩是怎么认识的,问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为什么选择做设计,类似这些......”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对你有这么多疑问。”姜屿臣看着他,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死一样的气氛,他仿佛能感受到监狱不远处火葬场里的灼热。
时间到了。
骆斌被两名狱警带起来。
只是起身之前,他对着话筒的方向:
“要是你们不嫌弃,等我出来以后,叫上小肇——”
“咱们三个好好喝一杯吧。”
骆斌说完以后透过玻璃睨他,浑浊的眼里闪过一点亮光。
从探监室出来。
姜屿臣一眼就看到蹲在门口等他的骆肇。
背着包,颈上带着一圈细密的汗,两臂往前直直抻着,像是蹲着又像是坐台阶上。
外面刚下过雨,水打在屋檐下,从他鞋边溅开。
似乎跟他们初次见面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旁边的狱警过来登记人员关系。
因为骆肇是犯人的亲弟弟,人多问了几句姜屿臣和对方的关系。
姜屿臣目光始终不离门口的少年,莫名的,眼底泛起股热意,脑海里闪过无数情景。
好的坏的,争执的黏腻的,落在三年的细碎时光里,连成一条长长的线。
夹杂着他全部的感情,首位相连,围成个大大的圈。看着不远处随时就会回头的少年,姜屿臣一句话没过脑子就“说”出口:
——骆肇
——他是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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